大不列颠之影  第二百六十三章 伦敦事变

类别: 奇幻 | 史诗奇幻 | 大不列颠之影   作者:趋时  书名:大不列颠之影  更新时间:2025-03-20
 
由于没有人关注和懂得俄国正在做什么,俄国人已经在各方面取得特别的进展。为了遏制俄国人的扩张,我们要把精力集中在两条战线上,第一条是以保持奥斯曼帝国领土完整的方式,阻止俄国在近东、中东地区的扩张,以保证地中海、红海以及经波斯湾到印度陆上通道的安全。第二条战线是从印度向西北、东北方向进行领土与势力推进,在阿富汗地区建立一个阻断俄国南下势力的缓冲地区,以保证印度北方边境的安全。

基于不列颠切实的国家利益,阻挡俄国的南下政策势在必行。为此,我们需要一个稳定强大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而不是一个西亚病夫。我们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阿富汗中央政府,而不是分崩离析的地方军阀割据。

对于奥斯曼帝国,我知道目前奥斯曼苏丹正陷入改革困境。但是我相信,如果它能够在英、法、奥、普四大国的联合保护下得到十五到二十年的和平,并且这些年被充分用来重组它的内部体系,那就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它是否会再次成为一个备受尊敬的强国。

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正如君士坦丁堡领事斯特拉福德·坎宁爵士所言:在《安凯尔—斯凯莱西密约》签订后,俄国大使现在几乎成了苏丹马哈茂德二世的大维齐尔了。如果我们不想办法消除这条密约的影响,将达达尼尔海峡重新置于国际监管下,并争取到奥斯曼帝国内部的亲英派力量,那么奥斯曼的内部改革就无从谈起。因为我们乐见一个强大的奥斯曼帝国,但虚弱的奥斯曼却是俄国人所需要的。

至于阿富汗地区,我知道目前国内存在不同意见,有人希望直接进行武装干涉,还有的则希望在阿富汗的三个独立汗国中选择一个进行扶持。但至少就目前我了解的情况来看,我是后一种说法的支持者。让阿富汗成为在俄国势力和不列颠印度之间的一个缓冲国,远比与俄国人短兵相接更好。

除此之外,在舆论上抢占先机,将俄国的计划揭露出来,就等于将其打败了一半。唤起公众舆论对俄国人的不满,就可使俄国南下政策遭遇的困难增加一倍。我完全赞成制造一场反对俄国的喧嚣,以口水产生威慑,这便是避免我们与俄国直接作战的最好办法了。

——《1834年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致威灵顿公爵亲笔信》

伦敦的天空被沉重的乌云笼罩,街上飘着细密的雨珠,灰暗的日光透过圣詹姆士宫厚重的窗帘,投下斑驳的光影。

威廉四世端坐在一张红木镶金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镶嵌蓝宝石的印戒,鬓角纯白的老国王双目无神,时不时眉头皱紧,一看就知道是正在为了什么事情烦心。

炉火在壁炉中噼啪作响,试图驱散房间里的寒意,然而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紧张气氛,却让这份温暖显得苍白无力。

忽然,议事厅的大门被宫廷侍从从两边推开,身着深色军服、披着斗篷的威灵顿公爵摘下落了雨的帽子,缓缓步入。

尽管老公爵已经年过六旬,但却依然步伐稳健,身板挺直如昔,一如当年滑铁卢战场上意气风发的联军司令。

威廉四世见到这位臣子,无神的目光重新聚焦,就连脸上都多了些笑容:“威灵顿,你来了?”

威灵顿公爵向国王深深鞠躬,随即在御前站定:“陛下召见,不敢怠慢。”

威廉四世抬起眼睛,凝视着这位全不列颠最受敬仰的将军。

虽然他如今已经不是首相和托利党党魁了,但却依然是上议院举足轻重的政治人物。

威廉四世叹了口气,但他的语气中却透出几分难掩的欣喜:“格雷的日子到头了。”

威灵顿公爵微微颔首,眉宇间没有丝毫意外:“我之前就告诉过格雷别碰爱尔兰,否则早晚会像我一样栽跟头。但他以为自己可以推动议会改革,就一样可以逼迫教会就范。结果大伙也看到了,辉格党内部的巨大分歧就足够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了,甚至都用不着我和皮尔出面反对。”

威廉四世站起身踱步,他哼了一声,一点都不为格雷伯爵目前的困境感到惋惜。

或许对于辉格党人而言,带领他们完成议会改革的格雷伯爵是位英雄,但是国王却觉得格雷是个十足的臭虫。

他对格雷伯爵当初为了完成议会改革的一系列逼宫耿耿于怀,现在回想起来依然非常的不愉快。

要知道,刚刚继位时的威廉四世一度是议会改革的支持者,而且威廉四世向来自认为全世界最开明的君主。

这倒不完全是他自吹自擂,因为去年他就在没有任何内部压力的情况下,主动为他的另一块封地汉诺威王国颁布了一部全德意志地区最自由的宪法。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开明君主,却在议会改革期间一再受到格雷伯爵的压力。

当时议会改革投票卡在上院一直过不去,格雷伯爵便请求威廉四世临时策封一百多位的改革派贵族进入上院,以确保改革法案的通过。

作为传统的英国人,威廉四世觉得格雷的这个请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看在大局的份上,他还是捏着鼻子答应扩大上议院。但是,为了不制造出一个臃肿的上院,威廉四世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受封的新贵族必须是现存贵族的直接或间接继承人。

岂料格雷得知了这个要求后,居然明着暗着的威胁说:要求可以答应,但是如果国王拖延策封,那辉格党将会以内阁总辞作为回应。

这样的回答自然激怒了威廉四世,虽然他是一位立宪君主,远比不上沙皇那样有权力,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最终,威廉四世果断拒绝了格雷伯爵等辉格党人的请求,接受了他们的辞呈,并转而命令威灵顿公爵上台组阁。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

威廉四世受了格雷伯爵和辉格党这么多的闷气,自然不可能给他们什么好脸色:“格雷这家伙生性狂悖,但是他有一点还是值得赞赏的。他并非那种甘愿在政治泥潭中挣扎的人,他维持了身为贵族的矜持和自傲,在理念受挫后绝不贪恋权力,而是宁可体面退场。”

“陛下。”威灵顿公爵缓缓说道:“如果格雷辞职,您的政府必然需要重新组织。恕我冒昧,他向您推荐过继任的人选吗?”

威廉四世皱起眉头,他重新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皮尔呢?他能领导托利党吗?”

威灵顿公爵轻轻摇头:“我与皮尔共事多年,深刻的了解他的为人与能力,他当然是一位出色的候选人,但是皮尔固然才华横溢,然而时机尚未成熟。他在党内的地位仍需巩固,而且托利党目前在下院无法占据绝对多数,您就算委任他上台组阁,他也只是个瘸腿首相——仅仅只是坐在首相的椅子上,然而什么都做不了。”

威廉四世闻言目光微微闪烁,仿佛在衡量皮尔的分量。

他固然不是一位强势的国王,但看到辉格党人如此不拿他的王冠当一回事,还是让他多少有些不痛快。

如果可以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任命一位辉格党的首相了。

但是话说回来,个人的好恶终究不能凌驾于整体稳定之上,尤其是1832年议会改革的浪潮又让威廉四世变得稳重了不少。

他轻声叹气道:“难道就没有一个折衷之策?我不愿任命一个格雷那样的激进派首相,但与此同时,我也不愿看到政府陷入瘫痪,格雷把爱尔兰搅得一团糟,此时此刻国家需要安定的力量。”

威灵顿公爵当然明白国王在烦心什么,老公爵沉吟片刻,最终开口道:“陛下,眼下或许还有一个权宜之计。不如先任命一位温和派辉格党人组建过渡政府,暂且维系政局稳定,等到时机成熟后,再交由皮尔掌舵。”

“嗯……听起来貌似还不错。”威廉四世捏着下巴深思道:“那你觉得,谁能肩负起这个重任呢?”

看得出来,比起格雷伯爵提交辞呈时给他推荐的几个人选,威廉四世显然更信赖威灵顿公爵的判断。

威灵顿公爵毫不拖泥带水的报出了他的推荐人:“您考虑墨尔本子爵吗?”

“威廉·兰姆?”威廉四世脱口而出:“那个老瞌睡虫?”

威廉四世皱起眉头,显然对威灵顿公爵的推荐感到意外。

威廉·兰姆,墨尔本子爵,他在政坛上向来以温和派立场和漫不经心的个人风格闻名,作为一位曾经在下院任职25年的后座议员,除了他妻子与拜伦勋爵的那一桩烂事以外,他也就只有在议会辩论时经常昏昏欲睡这件事比较出名了。

威廉四世质疑道:“在这种时候,让这样一个人来主持政府大局,难道不是一种荒谬的选择吗?”

威灵顿公爵却神色不变,他站得笔直,双手轻轻交迭在身前,语气坚定地解释道:“陛下,墨尔本子爵虽然并不以强势著称,但这正是他的优势。他不是像格雷那样的激进改革者,也不是像皮尔那样锐意进取的实干派。他是个能维系局势、让政坛保持平衡的人。此刻,您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位首相。”

威廉四世抿了抿嘴,半是怀疑,半是思索:“可我听说,他是个放纵的人,他家里那个老婆——卡罗琳·兰姆,简直是个疯子。”

“卡罗琳·兰姆已经去世了。”威灵顿公爵提醒道:“墨尔本子爵本人虽然在私生活上或许不够严谨,但他在政治上的态度却相当务实。他没有格雷那样的狂热,也不会像托利党的某些人一样顽固。最重要的是,他能获得辉格党内多数人的支持,同时不会激怒上院的贵族,更不会让陛下您感到威胁。”

国王用手指敲了敲膝盖,依旧带着几分犹疑:“可他行吗?我听说他连自己内务部的下属都管不住,性格软弱得很。亚瑟·黑斯廷斯,你还记得那个小伙子吗?他在墨尔本手底下的时候可没少惹事,要不是罗万厅长后期报告,我还不知道那小子原来这么难搞。”

“有能力的人都难搞,那小伙子已经算是相当温良的类型了。您还记得在滑铁卢殉国的托马斯·皮克顿将军吗?如果仅就脾气而论,皮克顿是我见过的数一数二的烂人,他就是一个粗鲁的、满嘴脏话的魔鬼,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骁勇善战,更不妨碍人们尊敬他的才华和忠诚。”

威灵顿微微一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老练的光芒:“而且,陛下,性格软弱、管不住下属也正是墨尔本子爵的另一个优势。墨尔本不会像格雷那样咄咄逼人,他不会强行推行任何激进的改革,也不会在重要问题上坚持到底。相较于格雷,他更像是一个管理者,而不是一个领导者。而且他曾经在托利党的坎宁内阁和戈德里奇内阁时期两度受邀担任过爱尔兰布政司的职位,知道如何小心谨慎的对待爱尔兰问题。在内务大臣的任上,他先后接受了皮尔和黑斯廷斯的建议,温和的处置了斯温暴动的余波。总而言之,他的立场不坚定、观点不突出、行事手段灵活、没有意愿也无力改变现状,而且乐于接受引导,尊重专业人士,并喜欢将国家大事交给专家处理……”

威廉四世沉默了片刻,炉火的光影在他的面容上跳跃。

他明白威灵顿的潜台词:墨尔本子爵不会挑战王权,不会像格雷一样强硬到逼宫,也不会像皮尔那样难以掌控。

仔细想想,墨尔本好像确实不是个太坏的选择。

国王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宫殿外灰蒙蒙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唉,看来我确实别无选择了。”

他回头看着威灵顿,长期酗酒早就的酒糟鼻下浮现出一抹略带讽刺的微笑:“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最终会接受这个建议?”

威灵顿公爵淡然一笑,微微欠身:“陛下,我只是提供最符合现状的建议,决策权始终掌握在您的手中。”

威廉四世忍不住哼了一声,摆摆手,像是在挥散心头的不快:“行吧,朕会召见墨尔本子爵,看看他能不能担起这个重任。”

他的目光落在威灵顿身上,半开玩笑道,“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万一这个老瞌睡虫真的不行,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还是得让你来兜底。”

威灵顿公爵微微一顿,向国王深深一躬:“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老公爵正打算向国王辞行,岂料威廉四世却突然站起身道:“稍等,威灵顿,朕还有一件事忘了问你。”

威灵顿公爵止住步子:“乐意为陛下分忧。”

威廉四世抬手示意侍从替老公爵倒上一杯雪莉酒:“说起来,你知道朕的那个弟媳妇儿,萨克森科堡萨尔费尔德的维多利亚吗?”

老公爵心里一沉:“肯特公爵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威廉四世哼了一声,老国王气呼呼的说道:“那个女人!她胆敢阻止我去见我的王位继承人,我亲爱的小侄女维多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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