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指对准他人是不礼貌的。
取自这一点概念的北欧诅咒,以破坏对手的健康状态为目标效果,其效力若是够强,则能从gandr转换为finn的一击。
压缩,释放,诅咒的魔弹自漆黑的阴影中发起咆哮奔袭。
巴泽特诅咒的狙击,化作灼烧的猎犬咬向朗姆。
身体不动不摇,朗姆仅凭对魔力硬吃了诅咒的攻击,没有丝毫损伤的黑夜大氅,蓦然展开,旋转交织成黑色的螺旋尖塔,阴影世界内所有的一切,在黑暗的压迫下被贬成无规则的扭曲线条。
“出色的诅咒攻击。”
发出近乎嘲笑的低声赞扬,朗姆扬起手指点向巴泽特,一模一样的诅咒魔弹,压缩释放而出,压倒性魔力质量扭曲了黑暗,附着在魔弹之上,引发了崩灭塌陷。
八根羽翼呼啸摇摆,遍布棱角利齿的怪物,扇动身形之时震动大气,将巴泽特带向死亡。
概念,魔力,以及神秘度的古老与否。
三者组合成基础,决定了魔术战的高下。
怪物带来的极寒,让巴泽特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不由的颤栗着,朗姆在诅咒上的造诣,压倒性的扑灭了巴泽特的魔弹,反噬的恐怖摧残而来。
光影无声,即将被黑暗吞灭的刹那一瞬,巴泽特双手错于腰间,斗志昂然,目似烈火燃烧,火种自心头燃起,炽热的魔力缠绕手脚。
她跨步握拳,高喝一声!
霎时,勃发的斗志气息,似旭日东升,汇聚出一轮璀璨烈阳,吞吐光焰,黑暗中,赤红的金角战士信步前行,金环箍束的腕骨上抬,汹涌澎湃的热浪倒卷火焰,三尺之内焦土延绵。
无惧于黑暗死亡,巴泽特蹬踏发力,腰部拧转,力道节节贯穿,一击暴烈刚猛的直拳,摧枯拉朽的划破黑暗,正中羽翼呼摇,棱角利齿的怪物。
气浪卷排,轰隆炸响,怪物只来得及嘶鸣一声,便在爆炸中湮没成灰。
只是这份溃散的能量尚未隆起,便被涌动的黑暗吞没,遭到巴泽特直面攻击的阴影并没有收敛的趋势,相反,愈发暗潮汹涌。
方才消耗的能量,不过是这片领域的九牛一毛。
巴泽特凝视前方,手掌前推,纳朗姆身影于掌心,并未在乎那令人丧失信心的一幕,身姿毫无畏惧,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朗姆。
“哦?”
朗姆微觉讶异,他并未预料到巴泽特能挡住这一击,刺目的金光火焰被他翻滚的大氅吞没,散落开来的黑暗化为羽翼,随着他的呼吸轻微振动,抖落光芒。
“这是……陈奇的毕业设计吗。”
收集情报务求精确仔细的朗姆,当然不会放过法政科内部的蛛丝马迹,陈奇的毕业设计预估早在戈尔德到来之前,便已经放在了他的桌案之上。
沉重环扣的黑金腰带核心,篝火的热量以魔力为种点燃升腾,汲取巴泽特的血液气势,转化成令人恐惧的热量与火焰,朝拜天空。
煌煌端于天际的烈阳,借以腰带正中心的黄金为器,收纳方圆三尺,隔绝魔力往来自成领域,大量的自然魔力在火元素的转化下转化燃烧,转换之间的裂变爆炸,化作腰带使用者举手投足的澎湃大力。
“你的目的是什么,巴泽特。”
朗姆目光远望,看向半岛酒店的所在,他是知道琴酒杀手锏威力的,两枚九头蛇毒液的子弹,即便是再强大的魔术师也绝难从其中讨到好处。
“如果你是为了陈奇的话,那么我想他现在应该正处于死亡的阴影之中。”局势尽在掌中,朗姆不疾不徐的道:“为了他而拼上性命,这就是凯尔特的骑士道吗,未免愚鲁。”
“先说明——”
巴泽特声音重叠,犹如金铁交击,她平静的道:“凯尔特只有奔驰大地之上的无畏勇士,没有道路能约束勇士,道路是勇士选择之后才会出现的东西,我来此,就是相信我朋友所做出的抉择,无需他人点评。”
朗姆平静点头:“还有吗。”
“其次,不知名的魔术师,你理解错了一件事。”
巴泽特右腿后退一步,沉重之意仿佛能够撼动大地,与之相反,她的精神无止尽的向前延伸,勇气的光辉下,空间在她的主观意志中薄如白纸,这一刹那,她仿佛触及到了朗姆的灵魂。
北欧山海之下粉碎的魔术基盘,与巴泽特的血脉共鸣振动,勾勒出一个神秘奥妙,蕴意万千的灰色符文,大源的魔力在符文的吸引下,突破了黑暗的阻隔,涌入巴泽特的身躯之中。
“言语最是无用,我只信任我的朋友!”
道出最后一句,巴泽特豁然前冲,每跨出一步都能带动阴影颤鸣,火焰的足迹高燃不灭,迎着朗姆的漠然目光,双脚起跳,金色的对角镀上一层雪白光泽,像是唐吉坷德手持骑枪跨马冲刺般,踢出自己的右腿,当空直击!
朗姆双手合拢,阴影剥离出一只只漆黑无光的鸦羽,拢成一个暗无天日,死气蔓延的鸟巢,抬手前推迎向巴泽特的骑士踢,嘴角扬起一个玩味的笑意。
鸟巢之中,窝成一团毛发染血的奥菲娅,已经失去了意识。
巴泽特眼神一凛,咬牙偏开了半寸距离,盛怒之下她掏出一枚古朴晦涩的石球,在双方碰撞的一瞬,以右腕激活。
朗姆大脑一阵刺痛,死亡的预感涌上心头,但他丝毫不慌,大笑的同时将身后羽翼一卷,拉着宫野明美横在了自己的头颅之前。
光暗能量交错绞杀,巴泽特的身影被高高弹出,鲜血迎空喷洒,笼罩百米的乌鸦阴影消失不见,朗姆手掌化出一顶漆黑礼帽,缓慢端正的戴在头上,眼神肃然。
他的左肩上赫然印着一个赤光流转的踢痕,在高达数十吨的恐怖的力量下,他肩膀的骨骼血肉碎裂消融,若非是死徒之身,光是这一击的残留力道,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无论是精神气魄,还是神秘的历史深度,朗姆都略逊方才的巴泽特一筹,然而狡猾的天性,总会保证朗姆能够完成自身目标。
“真是危险,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传承保菌者。”
来到躺在血泊之中的巴泽特面前,朗姆丢下宫野明美,摇头道:“方才那个,应该就是你的杀手锏吧,可惜了,两个都能被你所谓的‘朋友’挡下。”
所谓朋友,也不过如此而已。
巴泽特手脚扭曲,瑰丽的玫红瞳仁之中黯淡无光,抿住嘴角难掩懊悔。
并非是懊悔失败,踏上魔术之路的人必然会有死亡的觉悟,纵使想要避免死亡,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然而没能救下奥菲娅,让宫野明美沦落为人质这样的结局,是巴泽特难以接受的。
她神情不屈的想要站起身来,但无论如何努力,都只能在血泊之中蠕动挣扎,碎裂骨骼的刺痛不断拍向巴泽特的脑海,出自家族的少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失败、屈辱、痛苦。
“我今天不杀你。”
俯瞰巴泽特不甘的眼神,朗姆平静的道:“就如你所说,陈奇并不是那么简单死去的家伙,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你就是我的信使,告诉他,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巴泽特咬牙道:“住口!”
“如果他死了,那么证明他只是一个不过如此的弱者,就和你一样,被困在感情这种无谓的囹圄之中,总是会在魔术世界中撞得头破血流。”
嘲讽巴泽特不能无情的软弱,朗姆平静道:“你但凡心狠一瞬,今天的胜者就是你了。”
“现在,尽情的与弱者相互取暖吧。”
滴滴滴,匹斯可身畔的魔术电报机,吐出了一行电报。
正在酒会中来回巡舞的匹斯可,碰杯告罪,在提醒自己的侍者引领下脱离了会场,拿到了这行朗姆发来的电报。
“哦?”
咬着雪茄,匹斯可浑浊的老眼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一不留神,缀尾的冗长烟灰掉在了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啧啧有声:“愣头青就是可怕啊,不过居然给他干成了,琴酒这个家伙,到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着,匹斯可又摇头道:“不过他其实根本就不想死吧,看来战力差距果然很大,只能说九头蛇毒液恐怖,能把一个不想死的黑衣死徒,活生生按死在半岛酒店,这个陈奇,倒也不愧为朗姆警惕的对象,只不过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的人往往无知无畏,人类也好,死徒也好,都是一个样子,这种心态最容易在浪涛中翻船,掉到阴沟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还有一句话,说的是年轻具备可以肆意试错的资本。
没能确定陈奇的死讯,在匹斯可看来与陈奇没死并无二致。
不能盖棺定论的事情,参考价值有限,如果这个魔术师真的没死,经此一遭,将会变成一个尾大不掉的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朗姆这个家伙,居然出手把宫野艾莲娜化作的那只猫抓来了,难得抓到陈奇出事的机会,拍卖会明明可以正常举行,息事宁人,但这个态度显然是不退反进,打算催生出点别样的东西。
匹斯可叹了口气,他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虽然就死徒而言并非多么古老,但自认看的也不少了。
很多事情在时间的冲刷下,原本的颜色都会消失殆尽,比方说这个横贯百年的计划。
筹备五十余年,自一九五二年正式开始,从埃及陵墓中挖出来的圣遗物在月食之日激活,用不列颠‘黑圣母’遗留资料逆练而成的贤者之石制作出来的药物,还原了神的血脉因子。
夜行,繁衍,不死,守护,还有最重要的月亮。
完美符合死徒种族的概念,重新开辟支脉,摆脱人类和里世界的束缚,不被其余死徒和圣堂教会追猎的生活,当时仿佛近在眼前。
只是因为神的血脉因子能级太高,现代的大源无法启动,以至于这份因子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中。
足够的魔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有适合的载体,简单的一滴神血稀释成数十万份的材料,发放世界各地的研究室,将其中有一定成果的研究人员纳为己用。
其中,宫野夫妇的成果无疑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开辟出了逆转细胞衰老的功效,代号4855已经死亡的小白鼠,在接受了激活部分链条的神血因子之后,竟然惊人的复活了过来。
原本是可喜的进展,然而在药物研究出的那一刻,有关的资料就被宫野夫妇全数销毁了,并搭乘当天的航班前往英国。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宫野艾莲娜那里还藏了一枚成品,女人的直觉的警惕,虽然没有保下宫野厚司,却让自己活了下来,连带保住了一双女儿。”
“那,要停止举办拍卖会吗。”爱尔兰从阴影中走出,表情略有意外,似乎也没想到那个琴酒居然会如此鲁莽去和陈奇对换。
“不,明天就是拍卖会了,没有必要取消,朗姆怎么做是他的事情,就是我必须要换个身份了。”
匹斯可略微沉吟,说道:“爱尔兰,你去查陈奇的消息,动用全部的力量,这么大的动静我不信他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原则就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活要见人?爱尔兰有些疑惑,不太理解为什么会这么说,问道:“父亲,您?”
“永远不要把自己绑在任何地方,爱尔兰,你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是,不要让凡俗的思想左右了你选择的权利。”匹斯可笑道:“如果陈奇没死,而且能通过你的一轮测试,那么请他来见我,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他。”
“当然,如果陈奇死了那么一切休提,到时候你也不用回来了,搭乘飞机前往美国那边,我在那里做好了准备,如果到时候我还活着的话,就去与你会合。”
“父亲!”
“就这样,去做吧,不要让我失望。”
父子之间的对话到此结束,爱尔兰注视匹斯可那浑浊冰冷的眼睛,不理解总是叫自己冷酷绝情的老人,为什么总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道,自己不应该是被牺牲的一部分吗。
这样的厚重感情,让他该去如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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