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傻孩子,你要是叫不习惯,还叫我阿姨就好了。”
这下秋心蕊更加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脸颊酡红,微咬着下唇,眼神飘忽无处安放。
叶母依旧温和的笑着,走到阳台一侧将晾衣架降了下来。
听着身后的响动,秋心蕊慌忙回身双手接过叶母提着的衣物,踮起脚尖一件一件的挂起。
忙活完,叶母在阳台的一侧坐了下来,秋心蕊紧张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心蕊啊,来坐啊,和阿姨聊聊天。”
“好。”
秋心蕊端坐在沙发上,挺直了腰身,只轻轻坐到了沙发的外延,但她再不敢挪动,双手乖顺的放在膝上,微低着头,轻轻的呼吸着,仿佛要被摊牌一般。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加之脸颊绯红,灼烧的温度瞬间传导到大脑,把整个脑子都煮沸了一般,一团浆糊。
“心蕊啊,你是不是累了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没啊。”
“那阿姨和你聊聊我们家诺诺?”
“阿姨,我明白的,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
没等叶母反应过来,秋心蕊抢先占领了话语的主动权,她内心一阵失落,有些委屈。
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她只不过爱的坦率而已,但十八九的年纪也爱的如此脆弱。
她可以忍受叶一诺一次次的拒绝,但是她不想自己的爱情在父辈面前被贬的一文不值,她想给自己的感情留下一丝最后的尊严。
此时,她更加笃定,自己就是个不详之人,叶父忽然的病倒,一定和她是有关系的,她不想再一次听到那样的话语,失去父亲,她的悲痛不比任何人少,但是为什么大家都要怪罪于她呢?
秋心蕊忍不住吸溜一声,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滴落,敲打在手背上。
叶母有些不解,微张着嘴,坐到秋心蕊身边,俯身擦抹着秋心蕊脸上的泪水:“傻孩子,你说什么呢?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阿姨,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懂的。”
秋心蕊这先入为主的话语主动权彻底把叶母弄糊涂了,叶母显得有些着急:“心蕊,阿姨什么时候让你和诺诺保持距离了?”
嗯?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秋心蕊微微侧头,看向叶母:“你认我当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吗?”
“哈哈,傻孩子,当然不是了。”
看着叶母笑,秋心蕊擦抹着泪水:“我还以为你们也相信我会带来不幸……”
“怎么会呢?你这么好的姑娘,你为什么老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叶母轻轻的帮秋心蕊整理着散落的头发,满眼都是疼惜。
秋心蕊带着哭腔低声说:“爸爸出事的时候,我正和他打电话吵闹,然后……”
伤疤终究还是被撕扯开来,悲伤四处流溢……
叶母轻轻的将秋心蕊抱在怀里,轻叹一声。
秋心蕊的事情,叶母是听叶一诺提起过的,大雪天的,下乡的路又不好走,车子打滑冲到山崖下面,这又能怪的着谁呢?
叶母从第一次见面就疼惜这个孩子,因为她在长辈面前真的是显得过分懂事了,尊敬长辈,孝顺长辈,手脚勤快,只是叶母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心里居然这么苦,一直活在父亲离世的歉疚中,把那场意外归结于她和父亲的吵闹。
“心蕊啊,发生那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那不是你的错。”
说着说着,叶母也不免眼眶红红,声音有些哽咽,心里更疼惜怀里的这个孩子了。
“阿姨今天认你这个干女儿呢,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喜欢你,不管你将来能不能和诺诺走到一起,阿姨都喜欢你。”
一向在叶一诺面前耀武扬威,咋咋呼呼的秋心蕊,将双手环在叶母的脖间,再也忍不住发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喃喃着:“我还以为……还……以为……您不喜欢我呢?”
叶母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笑说:“傻孩子,不要哭了,阿姨都跟着你哭了。”
有些时候故作坚强的人可能真的就是这样,在别人面前永远都能摆出一副豁朗通达,大大咧咧的样子,一旦卸下心灵的盔甲,所有的脆弱都展露无遗。
那一晚,秋心蕊肆意的哭了很久很久,仿佛压抑了多年的委屈瞬间决堤,倾泻而下。
她一直以来都相信妈妈是爱她的,妈妈说出那句话后也很懊恼,只不过,那句话在她的心里扎下了一根很深很深的刺,这么多年来,她不敢触碰,一碰仿佛能把她半条命抽离一般。
一阵宣泄,秋心蕊松开手,坐了起来,拿起桌边的纸巾替叶母擦着眼泪,抽泣说:“阿姨,谢谢您。”
叶母红着眼眶,笑笑:“真是个傻孩子,把阿姨哭的……”
秋心蕊也抿着嘴笑笑,长叹一声,这些年的心结仿佛化作这一声叹息吐了出来。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叶一诺的。”
“好,阿姨相信你,不过诺诺和他爸一个德行,见到女孩子就蔫儿了,你得主动点,知道不?”
“啊?”
听叶母这样说,秋心蕊娇羞的低了低头,她暗想,难道叶一诺把她死皮赖脸追他的事情告诉叶母了吗?还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
“阿姨是过来人,当年你叔叔也是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
秋心蕊不好意思的抬头看看叶母,看来是自己太能胡思乱想了,不过叶母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秋心蕊满眼好奇的问:“那您当年是怎么追到叔叔的?”
叶母倒也不避讳,和秋心蕊聊了起来……
经过这件事儿,叶一诺觉得庆幸的是虽然病痛来的突然,但好在一切都还没有发展到他无法承受的地步,一个星期的住院观察和治疗,叶父恢复的很好。
而秋心蕊觉得庆幸的是她遇到了这样一家人,让她解开了阴郁她心间多年的自责。
回学校的路上,秋心蕊的心情不错,而叶一诺却心事重重,那晚和父亲的谈话始终还是让他始终耿耿于怀,加之秋心蕊一路上总是喊他“弟弟”更是让他心中不快。
如果说人的命数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对于十九岁的叶一诺来说,他依旧不信,在他的执念里,人定胜天才是青春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