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姐姐?怎么就变成干姐姐了呢?
叶一诺一口气哽在胸口,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很是难受。
他和秋心蕊刚有点进展,马上就能抱着美人归了,现在可倒好……
叶一诺不禁烦躁的摇摇头,眯着眼望向窗外。
叶父微微侧过头,虚弱的说:“你也休息一下吧。”
叶一诺一晃神:“哦,爸,您还没睡啊。”
他抬手把父亲的被子掖了掖,拿起桌旁的棉签蘸了蘸水,递到叶父的嘴边,学着母亲的样子轻轻的擦了两下。
叶父笑容浅浅,抿了抿嘴,目光忽然变的温和,眼神交错间,叶一诺瞥见父亲鬓角微微霜白的发梢,短暂的愣了愣神,心理莫名有些难受。
父亲也才四十过半的年纪,岁月却已经悄悄的爬上他的脸颊,悄然覆盖了他的青丝,回想过去的些许年月里,和父亲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的日子竟然屈指可数。
叶一诺脸部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两下,挺了挺腰身,眼神飘散间低声说:“爸,对不起,这些年老惹您生气。”
叶父眼睛里划过一丝诧异,倏忽间变的平和,说:“我想起来坐会儿,你帮我把床摇起来些吧。”
叶一诺起身,走到床脚,轻手轻脚的慢慢摇着,时不时的抬头瞥一瞥父亲,看他有没有感觉不适。
叶父轻轻的抬抬手,示意可以了,叶一诺坐回床边。
都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可能由于叶父常常不在家的缘故吧,叶一诺和父亲单独待在一起是总会感觉莫名的不自在,叶一诺双手搭在膝盖上,显得有些局促,他不知道和父亲坐在一起应该聊些什么。
叶父微微侧目望了一眼窗外,回头看看叶一诺,用低沉浑厚的声音说:“其实也怪不得你,爸爸在部队这些年,对你也疏于照顾。”
稍顿了顿,叶父缓缓的抬起左手想要拿起桌边的水杯,但有些吃力。
叶一诺眼睛一闪,立即明白了父亲的意图,伸手拿起水杯和吸管递了过去。
看着杯子里的吸管,叶父愣了愣神,一向说一不二,喝水都是牛饮,吃饭都讲求战斗力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的喝水都需要吸管的地步,眼神里忽然透出一丝锐利,锐利中传递着倔强。
叶一诺没有留意到父亲表情的微妙变化,侧头看看迟疑的父亲,想着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良久,叶父轻叹一声:“唉,有些时候,不能不服老啊。”说着,接过叶一诺手里的杯子,吸溜了两口。
叶一诺这才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一阵莫名的难受,鼻头一酸,眼眶涌起泪光,喉头哽咽:“不老,您还年轻呢,等您病好了,你照样能把我按在地上收拾的服服帖帖。”
叶父轻笑两声:“打不动了,你也长大了,只是……”
“只是什么啊?你现在怎么说话也留一半了,这不是您的风格啊。”
“我们家世代都是军人,到你这里就要断了……”叶父说的轻描淡写,表情平和,但望向窗外的眼神还是有些不甘。
谈到这个话题,气氛瞬间又变的凝重起来,叶一诺不知该如何接话,看着眼前父亲的神态,他忽然有些心疼,有些懊悔,他开始怀疑这件事上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嘀……嘀……嘀……”
仪器声节奏分明的响着,良久,叶父忽然释怀般的舒了口气,仿佛把多年的执念从内心深处吐出一般,回头淡淡的笑着说:“你也大了,还是那句话,不论你走的哪条路,要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
面对父亲心平气和的嘱咐,叶一诺一时难以自处,一直以来这不都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但此时他却开始耿耿于怀……
填报志愿时,没能如父亲所愿考上军校,或多或少也有他叛逆的成分,虽然最终他归结为天意,但他知道其实父亲的心里根本没有迈过去那道坎儿。
阵阵歉疚萦绕心头,他想和父亲坦露心声,但眼前虚弱的父亲能不能经受的起那样的打击,这一点他不确定。
末了,叶一诺只僵硬的笑笑回应。
叶父轻轻向后仰了仰说“好了,我也倦了,把床放下来吧,你也早点睡。”
“好。”
叶一诺终究没能说出内心深处的秘密。
安顿好父亲,叶一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另一边,叶母轻扣两下房门,屋内传来秋心蕊警惕的声音:“谁啊?干嘛?”
“心蕊啊,是我。”
听到叶母温和的回应,秋心蕊这才舒缓了心绪,小跑着打开房门。
“阿姨……”
话出口的瞬间,秋心蕊有些迟疑,白天才认了干妈,她现在依旧喊着“阿姨”,觉得有些生分,想改口,但终究还是没能叫出声。
秋心蕊的窘迫和犹豫叶母看在眼里,温和的说:“傻孩子,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阿……干……妈……”
“哈哈,真是个傻孩子。”
叶母握起秋心蕊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转而朝洗手间走去,再没说什么。
秋心蕊心里觉得别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叶母不开心了。
常理来说,不应该是想着让她做她的儿媳妇儿才对吗?为什么现在忽然变成了干女儿?
那既然叶母不喜欢她,那为什么又要认她做干女儿呢?是在暗示她不要打叶一诺的主意吗?
是不是她表现的太不自爱了,一直以来都黏着叶一诺,上赶着追求他,让叶母看不起了?
秋心蕊呆呆的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一手托着腮侧看向窗外,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洗手间的方向。
她细长的手指敲打着腮侧,微抿了抿嘴,实在是想不通。
十八九年纪的她,只不过是想大胆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去爱自己想爱的人,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千丝万缕的思绪缠绕成一团乱麻,最终不免化作一丝叹息:“唉……”
“怎么了?年纪轻轻的愁什么呢?”
叶母提着洗好的衣物朝阳台走来,碰巧听到秋心蕊的这声叹息,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满眼都是宠溺的笑容。
秋心蕊显得有些局促,因为她猜不透叶母是什么心思,慌乱的回:“啊……阿姨……不是……干……妈……”
这声“干妈”终究还是叫的别扭,秋心蕊双手在身前不安的扣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