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不愉快的谈话之后,李华待桃花渐渐疏远起来。桃花心中有愧,不敢主动去见李华。两人之间,似乎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宫人见高踩低,见李华冷落了桃花,都道是她失了帝王的宠爱。众人嘴脸与以往更不相同,洒扫收拾等杂事苦活一应压到了她的肩上。
桃花并不多话,只默默做着这些本不属于她的活计。若再不寻点事做,在这空寂寂的宫里晃悠,她迟早是要发疯的。
这日,桃花正在元丰殿前扫地,忽然看见有许多武将形色匆匆出入殿门。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桃花姑娘,好久不见。”
“奴婢给田大人请安。”桃花放下苕帚,福身道。
田中策拨弄着自己的指甲,阴测测的开口道:“桃花姑娘好本事,差点拉了田贵妃去给白芍垫背。”
“大人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明白?”桃花装傻充愣。她怎么会不明白,那日想揪出田贵妃下毒的证据,可惜没成功。如今,怕是田狗贼已经记恨上她了。
田中策望着殿前的龙首道,森森然开口:“桃花,聪明人做事,是不需要教的。”
“望大人指点。”桃花态度愈发的恭敬。
林晚走出殿门,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两人。“哎哟,田大人,皇上正寻你呢。你快进去吧!”
田中策盯着桃花看了一眼,目光犹如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她不想再搭理田狗贼,转身就要走。
“姑娘,姑娘,皇上叫您也一并进去。”林晚慌忙叫住这位祖宗姑奶奶。
桃花愣了下,用手指着自己,“林公公,你确定皇上是叫奴婢进去吗?”
“没错没错,皇上吩咐的事我从没弄错过。”林公公点头如捣蒜,“你们快些进去吧,不然皇上要着急了。”
桃花一脸狐疑的跟在田中策身后进入殿中,只听见洪亮如钟的声音回响在内,“孙立自从和赵广义分道扬镳后,带着自己的兵马回了沂州,虽然损失惨重,因朝廷未以死相逼,红巾草贼便在沂州重振旗鼓。”
说话之人长着一脸络腮胡,皮肤黝黑,竟和三国里的张飞有些面似。
桂满靖点了点头,“这些探子都已回报,另据传,孙立还打了沂州当地的土豪,用来充盈粮饷。这吸引了很多普通百姓欢送自己的子弟参加叛乱的队伍。现在叛军对外号称十万人,实际上探子回报的是只招募了五万人。”
“不能再让他们发展下去了!这狗贼趁着自个儿兵精粮足,胆子又肥了起来,一只猴子竟想霸山称王!”黄玞在一旁气得胡子都要掉了。他可是曾经在孙立手中吃了不少苦头的。
李华用紫檀木枝,戳着沙盘,“红巾贼专门打东部一些重镇。虽然他们吃一个丢一个,并没有建立稳固的城略地,这些重镇最终还回朝廷,但江山已是千疮百孔,财粮食也被他们掠夺一空。长久以往,百姓失去了休养的时机,将会不堪重担。”
“皇上说的极是。”田中策拍手走上前,“不过,接下来皇上要怎么办?”
李华看见了他身后的桃花,微微一怔,差点出神,若不是林晚提示,他都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了。“张但几次力克孙立,便由他任诸道行营都统,驻守江淮两岸吧。”
又是张但,桃花心头一跳,整个朝庭看着非常大气宏伟,殊不知,已无几个可信任可任用的人才了。整个朝堂,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没几日,李华又匆匆召集了武将在元丰殿中商讨红巾贼之事。
这时桃花才知道,原来张但部将张璘和孙立对决多次,从未失手,张但迷信他的能力,拒绝朝廷援军。
当两军在宣州开战时,面对数倍于己军的红巾贼五万人,张璘苦战不敌,败死。孙立一路西进,矛头直指长安京师。
怪不得今日如此匆忙,原来是叛军压近。桃花默默站在殿中一侧,并不说话。
“臣以为,需得削减张将军的兵权。”黄玞狠狠地告了张但一状,“他傲慢轻敌使帝都岌岌可危。”
桃花低低出声道:“皇上,您还不如改任节度使桂满靖驻守襄阳,令刺史黄玞协防。他们曾经击退过赵广义等。”
“你是如何知道的?”众人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小宫女。
桃花不慌不急的开口道:“早前桂刺史击败赵广义之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话倒是真的。”黄玞虽是不乐意,但也只能承认。
桂满靖看着这个小宫女,只觉得眼熟,她……是陆绾绾?陆家被满门抄斩,并无活口,他四处打听过了。那她究竟是谁,竟和陆绾绾长得如此相似。
田中策站在李华身侧,不满地叩击着桌面,“这何时轮到你说话啊?”
“田大人,你若有更好的人选,只管提出来。”李华蹙着眉头,面露不耐烦。
闻言,田中策微微一愣,皇上这是准备反抗他了吗?“微臣赞同提议。”没人选,总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吧。
田中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李华瞎折腾去了。
次月,宫外传来战报,说是孙立攻打襄阳,桂满靖配合伏击孙立,黄玞诈败,将孙立引进桂满靖设好的包围圈,这一战,红巾军死伤数万人,只残余万把人逃回沂州。
李华看完战报后大喜,拉着桃花的手,“桃花,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样的计谋你是如何想出的?”
“奴婢不过是刚读了些兵书,发现其中一些计策可以用上,便胡乱的讲与你们听了。”桃花的指尖轻轻抽出,带着一层湿湿的汗意。
李华原本是欣喜万分的,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敛了脸色。良久,他才幽幽叹息道:“桃花,若你是男子便好了。”
她正在研墨,听到皇上所说的话,手顿在半空中,“若我是男子,那现在站在这里的,便是桃花公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桃花,你怎这般有趣?”李华笑得眼泪都出来,整个人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