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助大哥!”刘家老二一双通红的眸子里连点人气都看不到了,显是几无理智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想到同样在白卞剑下险象环生的刘家老大,这群邪修对自家人倒是真好的没话说。
“艹,这疯子要是没吃了道爷这一套子午钉,怕是连白卞都得被他切了。”
康大宝脸色愈发难看,被实力暴涨的刘家老二打得浑身肥肉乱颤,支应起来越来越困难。
要是再来一位,怕是真要交待了。
刘家老三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刘家老四将他放下,又扯来已经毫无战心的宋二姐看护,再咬牙御使起一柄刀状法器,歪歪斜斜的前去给刘家老大做些辅助。
白卞剑势一变,剑锋吐出一道足有丈长的剑芒,气势逼人。
正处下风的刘家老大不敢接,足下身法飞快,只能狼狈避开。
却见白卞撮指成剑,数十道劲风直逼刘家老四周身要害,这是白卞赖以成名的荒阶极品术法“剑气指”。
昔年便有不少修士,败在此老此招之下,至于其下场,自然是难得周全。
刘家老四面色惨白,重伤之下的他哪里还能避开,只得将刀状法器祭在身前,乱舞一通。
耄耋老修的成名法术不是那么好抵挡的,刀状法器只是与数道劲风对撞之后,就支撑不住崩碎裂开成漫天碎片。
紧跟而来的数十道劲风被刘家老四受了大半,透体而出的劲风没有停下。
松软的土地被炸开大片,烟气尘灰还未彻底散去,地上便可看见一个个足有丈深的大洞。
遭受重创的刘家老四则更不好受,本就受伤不轻的他此刻周身血洞密布,大股鲜血或淌或射或滴的流出身体,只能瘫软跪倒在地,再无站起之力。
这等伤势对于普通练气修士而言,怕是难以回天了。
白卞尤不满足,冷喝一声,飞剑将目呲欲裂的刘家老大牢牢牵制,反手又是一指,目标正是案板上的刘家老四。
“老二!”刘家老大双目绯红,发出一声惊呼,真是恨极了眼前这柄飞剑。
状若疯魔的刘家老二居然舍了康大宝,持飞轮护到刘家老四身前,却也慢了一步,竟是连张护身符箓都未曾施展出来。
康大宝只看到吃了全套剑气指的刘家老二,如挨了机枪一般的浑身抖动不止。
形势大好之下,这便宜道爷自然要占!
康大宝开山锤的速度提到极致,瞄着还站立不倒的刘家老二的六阳之首就飞了过去。
“道爷不信,你这燃血大法还能把你脖子上这丑物也练成精钢!”
“天雷子!”康大宝陡然听得声后响起一声惊喝,强压下心中慌乱,手中法诀不停,开山锤仍旧朝着刘家老二猛砸过去。
倒是小觑了天雷子的威能,只差一点,开山锤跟着不知死活的刘家老二老四都被一道气浪掀翻。
康大宝闻声面露绝望,牙都快咬碎了,多希望发出这声惊呼的是刘家老大呀!
其本人旋即也被余波带倒,开山锤亦失了准头,陷落一处深坑里。
“堪比筑基修士一击的天雷子,用在你个土埋到下巴上的老家伙身上真是浪费了,本来是打算过些年洗个宗门玩玩的。”
刘家老大看着对面的一堆黑炭,啐了一口。
这颗天雷子可是用了自己兄弟大半身家才换来的,练气巅峰的修士挨了都难活命,用在一个快老死的人身上真不划算。
老而不死的练气修士,是真的难缠。
“谁知道这婆娘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此番来得也都是好手,传信、出手也都比平时慢了,扎二哥那手也不似留力!好些布置好的后手也来不及用。莫不是真想傍上这么個老东西去白家享福了?!我们兄弟好些年没像这么惨过了!”
刘家老三虽无力再战,却也丢下了方才初见时的儒雅风姿,转头恨声看向宋二姐。
两个兄弟眼看就要没了,心中又岂是愤恨一词可以概括的?
“三哥,三哥,我绝无此意啊三哥!”宋二姐闻言顿时大惊,顿时花容失色,涕泪横流起来。
她被这群邪修折磨得都活得不似个人了,哪还敢存那样的心思。
“啪!”刚还只剩一口气的刘家老三鼓足力气,狠甩了一个巴掌在美娇娥的脸上,“贱婢,还不快把二哥老四背过来。”
“好了老三,种了食心虫的人哪有这个胆子。你给老二老四疗伤,我先去把那胖子了结了!”
康大宝助力全失,眼看着提剑一瘸一拐走来的刘家老大,倒是也不惧了,反而心生豁达。
扬手把开山锤召回,手中灵决运转愈发流利,把个笨重无比的法器御也御使得精妙起来。
一时与才跟强敌火并一场的刘家老大打得有来有回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感觉连多年未曾突破的练气四层瓶颈都出现了一丝松动。
“来得这么晚,又有何用。”康大宝哭笑不得,未曾想临阵突破这传说中的事情愣被自己遇上了。
“早知道就不带这么多灵石出门了,留给老二老三多好,这下却是喂了狗。”康大宝如此想道。
危急之际,他又试着催发一下储物袋中的黑骨,不出意外的毫无动静,这到底是破烂还是宝贝,都这时候了,还不护主吗?
“道爷好像......还有一丝活路吧?”康大宝只觉自身灵力愈发匮乏,面前刘家老大的飞剑也开始疲软起来。
这家伙到底也不是铁打的,也会累,喵的,可自己比他累得还快!
刘家老大越走越近,这家伙是杀过多少人呀,煞气真重!
“砰!”开山锤散开灵光爆裂开来,声势惊人。
一般而言,练气修士的低阶法器自爆这一招对于境界相仿或者高于自己的对手往往不能奏效。
在更多的时候,这只是将死之人不愿意将自己的法器留给敌人的一种刚烈手段而已。
如刚才的牛鬼儿,就只在爆碎的飞轮下损失了一些鬼娃娃罢了,最后还是因为中了计才被刘家老二收了首级。
是以刘家老大也未将康大宝这黔驴技穷的一招放在心上。
待其一瘸一拐、稍有费力地躲过几块开山锤的碎片之后,却被一物砸中胸口。
大惊之余,想象中的剧痛却是未来,定睛一看,面色瞬间大变。
原来撞了自己的,是自家二弟的半个脑袋!
刘家老二之前生受了白卞的一记剑气指,令得他连站立都难。
燃血大法带来的一身凶气又都被身上的剧痛赶走,刚趴上宋二姐的软背,一块法器碎片飞来,他没力气把头再偏更多。
“嘶啊。”一头秀发上沾满白浆的宋二姐吓出一声惊呼。
那块法器碎片从她的眼皮见飞速擦过,刘家四鬼死了一个在她的背上,她似已看见了自己的悲惨下场。
趴在背上的尸首各色浆水还在流,把个好好的红裙衫染得污秽不堪,她却兀自呆愣地往前走着,全无放下尸首的勇气。
“老二!贱婢,你怎么不死!”刘家老大揪住自家二弟尸体,一巴掌把宋二姐挥出老远,宋二姐痛呼一声,滚翻带起一片草屑。
刘家老大没有留力,结结实实挨了一掌的宋二姐骨头不知断了多少,尖利的骨茬把脏腑划得稀烂。
她嗫喏着不敢哭出声来,淌着泪颤巍巍地掏出一个残破玉瓶,徒劳地把干瘪的丹药往嘴里塞。
表情空洞看向在场仅剩还能站立的两个男人,却说不清希望谁是最后的赢家。
“老子要活剥了你!”承受了丧弟之痛的刘家老大狂奔向口涌鲜血的康大宝。
“反正都要死了,总该试试吧。”康大宝只觉再也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法器破碎,灵力枯竭,连整个世界都仿佛在眼前打转。
倒在地上的最后那刻他强撑起双眼,看看疾奔而来的刘家老大,脑中却忽的想起了师父生前单独与自己所说的话。
“初代祖师虽然只是筑基真修,但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创出了一门了不得的宙阶秘术,这份天资就是比起一般的金丹上修都不遑多让。
来,我说来你听,需用心记。”
“若真是厉害,师父也不会败给那禾木道道首。”
“你这笨小子,不是祖师的秘术不厉害,而是师父不得要领,使不出来。”
“我也是个愚笨资质的,估计学了也使不出来。”
“......呵,说来也对。可做掌门的总得学,学了总没坏处,便是使不出来,也得跟我一样记了传下去。”
“记好了,破妄金眸第一篇:‘重明所曰,日月也,是谓光明相继不已......’”
“重明所曰,日月也,是谓光明相继不已......”
康大宝喃喃念着,体内仅存的那点灵气艰难运转,双眼中突地渗出血泪,随后竟从中散出两道锐利的金光。
刘家老大暗叫不好,还能被这胖子翻盘不成!
这恶汉脚下微微腾挪,侧身奔来,两道金光越过他,直直地点在汇聚一路。
正打在他身后强忍悲痛,双眼噙泪,给刘家老四敷药止血的刘家老三身上。
刘家老四眼睁睁见此惨剧,被自家亲哥的血肉骨渣洒落一身。
本就出气多进气少的他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竟脑袋一偏,胸中肺叶一涨,活活炸开,也咽气过去。
“喵的,好容易试出来还能射歪的?喵的,什么破秘术,连几个练气期的杂碎都没杀干净!”
康大宝惨笑一下,模糊的双眼似看到了刘家老大惨叫着扑回两个弟弟化在一起的肉泥之上。
“唉,眼皮子都没力气睁开了,道爷我还是得死呀!下辈子,下辈子,能不能当个纨绔呀,两辈子都很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