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一章做了一些修改,为符合乡村小囡的人设,姐姐暂时不杀人。同时再次申明哈,这篇文不是非遗文噢,不制墨不做生意,是强剧情的...文。4
为啥要改?前面那个人我觉得杀了挺好啊,人家都要杀他们了还搞什么圣母?
“你一路逃过来,一共看到了多少人?”贺山月垂眸,将剪刀亮出来。
她缓慢站起来,神色平静淡定,却在心里唱佛:希望对方别发现她颤如抖筛的双腿和色厉内荏的空空如也。
——一旦这个圆眼少年暴起,她们三人已彻底失去先机,可谓毫无招架之力。
“就两个!”圆眼少年抹了把脸,艰难地擦掉泪:“就看到那两个男子。”
贺山月微微颔首,弯腰从地上捡起藤蔓,将圆眼少年两只手捆一起。
圆眼少年双手配合地伸到身前,不仅没挣扎,甚至未有任何不满,有种乖巧的平静,开口说话却暗藏几分荒诞的雀跃:“咱们要去杀那两个人了吗?”2
贺山月轻抿唇:“不去。”
“不去?”少年提高声量,筱而发觉不对,声线平下来,重新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那咱们作甚?”1
“不作甚,等着。”贺山月嘴里说话,手上也没闲着,给少年双手打了个死结:“他们杀他们的,我们等到最后。”
捆人跟捆年猪没太大区别。
贺山月拍了拍死结:“我们不求银子,只要找到出山的小路,就能活。”
圆眼少年没接话,反而看向瑟缩在一旁的邱二娘和贺水光:“你们三个是母女?”
贺山月回答了一句:“是。”
紧跟着手脚麻利地用藤蔓和散落的木柴扎了三个火把,从怀里将打火石掏出来递给贺水光,叫她把三个火把都点燃。
圆眼少年瞪大眼睛:“你们这不是主动当靶子吗?”
贺山月似笑非笑地看了圆眼少年,言简意赅:“做个印证罢了。”
圆眼少年没明白,但是明不明白并不重要,一扭脸又继续惊惧道:“那咱们现在干啥?”
贺山月再看圆眼少年一眼:“寻山。”将长长的藤蔓依次交到邱二娘和贺水光手中,藤蔓的尾部,牢牢地捆住了圆眼少年。
贺山月抬头看了看天,决定沿着星宿的尾巴方向走。
走了超过一刻钟,便听贺山月惊喜一语:“西南边黑着!那处许是无人看守!”
一语言罢,贺山月余光飞瞥,只见圆眼少年快速勾了勾嘴角又迅速若无其事地铺平。
贺山月心下一沉,不远处的树林中闪烁了几鳞波光粼粼的水波,其上绿云盖顶、老树叉桠,想来是五六日前的暴雨形成的水坑,又因林丛茂盛而并没有干涸。
四人接着向外走,早鸟飞林、夜蛇回巢,夜晚亮如白昼,本就如误入聊斋般荒谬,一步一步茫茫然向前走,却不知何处是生机,却惧处处是死穴,不知走了多久,邱二娘的啜泣渐渐清晰可闻起来。1
陡然,远处传来一声闷哼,紧跟着又是一声重物撞击坠地的声音。
“那两个人也死了。”圆眼少年目光炯炯地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
贺山月走在最前方,停住了步伐。
四周的灯笼好似在一瞬之间更多了。
松油的气味瞬间浓烈起来。
无数支箭矢射到树顶,树顶上挂着的灯笼一个接着一个由近及远地亮起,“轰”地一声,百步之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生起一个巨大的浇了松油的火盆,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架由八匹骏马套起的檀木马车架,车架旁丝竹之声靡靡而响,十几个婀娜扭动的白影与乐声作伴。
贺水光一点一点向姐姐挪动,眸光惊惧:“是鬼...是...是鬼吗..?“
不是鬼,是人。
贺山月微微眯眼,看到了树影幢幢后的车架上坐着的姿容肆意又张狂的几人。
是比鬼更可怕的...人。
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四人快步推搡到平地中央。
没有树影与林蔓的遮掩,贺山月仰起头,死死盯住檀木平台车架上。
车架上共有五个人,四男一女,坐在最中间的便是那个女的,所有人的年岁都不大,十六七岁,七倒八歪地斜靠在长长的白羽毛点缀的座椅上,身前摆放有低矮的案桌,案桌之上,晶莹剔透的葡萄、从未见过的瓜果、不知是什么材质但散发出绚烂光晕的酒杯,还有同样东倒西歪的许多个双耳酒盏。
淌在檀木车架上的美酒,散发出醉人的浓香。
平地上用藤蔓串起的四人,在高高在上的车架前,好似一串局促的蚂蚁。1
“你们看!你们看!他们好像拴在一起的臭虫呢!”众星捧月的女子肤容白皙,乌发鸦黑,长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一颗红艳艳的泪痣恰好缀在眼下。1
她斜着肩,下颌倚在肩头,眼神迷离但笑容张扬,明明是朝着所有人笑的,余光却瞥向了左边。
“谁说不是呢!离这么远,都闻到臭味了!”唯一没坐着,在案桌外侍酒的男子急忙接话,半蹲在一旁给那女子倒酒:“这是阿拉松江府头一次搞,下次掳过来前叫这些贱民冲一冲凉水啦。”
女子神色淡了下来,微微将酒盏移开:“不要讲松江话,不希得听。”
女子右手边的男子立刻道:“谁说不是!一听江南话,我必得炸猫!”
“那你娘说话,你也敢叨叨?”丹凤眼女子眸光斜睨,眼眸带出的光仍旧落在最左边。
右手边男子眉毛稀疏,身形最魁梧,声音很像一开始铜制喇叭里传来的音色,激动又高亢:“我娘是我娘,什么下贱场子,也配提我娘!”
丹凤眼女子掩唇“咯咯”笑起来,又撞了撞左边男子的胳膊肘:“薛小弟,今天的戏好看吗?”
左边男子年岁最轻,双肩瘦削,脸色并不太好,支支吾吾开口:“我...我..我没怎么...注意...”
魁梧男子讥笑:“呵,死猫胆子。”又一扭头,目光灼灼地钉在了场下:“怎么今天剩了这么多人?——今天杀得慢,还不好看,跟一群瘟鸡似的!”
此人目光如一把淬毒的尖刀,所落之处,见血封喉。
邱二娘克制住喉头惊惧的呜咽,努力向长女靠去。
今晚至此的所有遭遇,已颠覆了她半生贫瘠的认知。
贺山月将手中的藤蔓悄悄松开,顺着女子的目光,瞥向最左边。
最左边的那个男人,一直没说话,一身白衣,仰面饮酒,高鼻深目,确然是一副最好的皮囊。
车架上熙熙攘攘的笑声、闹声不绝,好似绝命沙漏“嘀嗒”作响。
“我们赢了,是吧?”
贺山月仰头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