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  第五百零七章 你是天

类别: 历史 | 两宋元明 | 寒门国舅   作者:天子  书名:寒门国舅  更新时间:2025-02-08
 
张峦明白,别人送礼他是收不到自己荷包里去的,唯独皇帝赐的,那才真是自己的。

能稳稳拿下据为己有的东西,当然要探究一下是什么。

张延龄起身拉住张峦,劝解道:“爹,你不用去看了,不值钱,都是些宫廷御用之物,摆起来传给子孙后代,当作传家宝使的……”

“我靠!”

张峦一瞪眼,嘟囔道,“当皇帝的,也不大方一点儿。不值钱的东西有啥用?”

得知不怎么值钱,张峦迅即又坐了下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等等,陛下为何会让人赏赐东西给我们家?”

张延龄道:“说是感谢父亲您为朝廷做出的贡献……我听前来送礼的陈贵的意思,这礼大概还是太后让陛下送的……”

“啥?你说的是太皇太后吧?”

张峦瞬间浑身发毛,起鸡皮疙瘩那种。

张延龄摇头道:“错了,是真的太后,乃慈宁宫的王太后。”

“哦。”

张峦听说是王太后让皇帝送的东西,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显然他最怕面对那个大姑。

“大概是感谢我在扳倒万安之事上出了力,但那只能说是凑巧,我也没做啥事,只能算是你小子神机妙算吧,连万安不着调都能提前预测到,那纯属万安自找的。”

张峦评价完,又道,“最后一个送礼的,不会是李孜省吧?”

张延龄摇头。

张峦诧异地问道:“难道是你本家伯父?再或是……”

“别猜了,我直说了吧。”

张延龄正色道,“乃梁芳。”

“谁!?”

张峦微微一怔,随即紧张兮兮地问道,“是……是梁芳?他……怎么会来送礼?他本人……不是被关押在死牢里吗?”

张延龄道:“他也不知从哪儿听说的,他的案子马上要交到你手上,由你来决定他的生死,便动起了歪脑筋……说白了他虽然人在狱中,但他背后的势力仍旧很庞杂,可以在诏狱内外自由地传话……听说你的重要性,他立马找人给你送礼,尤其是还知道你的喜好……

“听来送礼的人说,特意给你找了几个戏班,甚至还专门从江南之地给你搜罗来的……咳咳,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张峦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为父真是不小心啊,这种事怎会被他知晓呢?莫非是李孜省故意走漏风声给他的?”

张延龄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爹啊,我一早就提醒过你,人千万不能有弱点,否则就会被人盯上,然后反复加以利用。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旁人都以为你饥不择食,但其实你还是很有品的……”

“呸,有这么说你爹我的吗?为父要是连起码的原则都不讲,何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张峦一脸郁闷之色,皱着眉头道,“感情送来的东西,要么我不能收,要么收了也没多大价值。

“唉,在朝为官可真累,那点儿俸禄真不够养活人的,朝廷还得靠咱们家接济……我当官还得倒向皇帝女婿贴补钱,你说这官当得有什么劲儿?”

张延龄笑道:“嘿,你很洒脱嘛……这样挺好的,至少那些人不会动辄利用罢掉你的官职这等事来威胁你。”

张峦轻哼道:“为父别的没有,就是有骨气。不就是个官职吗?反正别人也瞧不起我,索性我就不当了,你不是说过回头我有爵位可拿?其实去五军都督府里混个差事,也未尝不可!”

这天下午。

锦衣卫北镇抚司门口。

张峦拄着拐杖站在那儿,身旁立着身穿锦衣卫千户官服的大儿子张鹤龄,身后则跟着一身文士衫的张延龄和飞鱼服装束的覃云。

“嘿,你这小子,往后边站……看你这模样,吊儿郎当的,穿个官服也不像个当官的……”张峦看到大儿子就不顺眼,人前就直接教训起来。

张鹤龄脸上全是不满之色,抗议道:“爹,我都这么大了,如今更是正五品大员,你还说我?难道你自己就像个当官的?哪有当官的断了腿还跑来衙门做事的?你这凄惨的样子,倒像是那些去衙门找青天大老爷申冤的苦主。”

“滚……去你娘的,嘴里就没半句好话?”

张峦破口大骂。

张鹤龄不屑道:“我娘还不是你婆姨?骂我等于是骂全家,变相是骂你自己!”

张峦闻言当即就要抄起拐杖往大儿子身上砸。

张延龄赶紧抓住张峦的手,劝阻说:“好了好了,爹,大哥,咱们是来办事的,咋还为个仪容仪表争执起来了?咱在外边,能不能少干点儿主次不分的事?爹,赶紧进去了!”

“下次出门,别带你大哥。”

张峦黑着脸道,“跟这不着调的儿子一起出门,走到哪儿都丢人现眼!走吧!”

说完这才带着三人一起往大门而去,身后则鱼贯跟着几十名锦衣卫。

别看张大官人腿脚不好,但现在出门也是讲排场的,谁让张峦张大青天号称是只办大事的人?

北镇抚司衙门。

锦衣卫指挥使朱骥亲自出马接待张峦,这次没有宫里的执事,只有锦衣卫协同办案。

把张家一行请到后堂,朱骥赶紧让人把案宗带过来,奉到了张峦面前。

张峦直接问道:“今天我是来办谁的?”

朱骥闻言显得很尴尬。

你张国丈现在是朝中的大能人,连先皇时奸臣贼首梁芳的案子都交给你来办,你居然不知道今天是来办什么案?

朱骥只能腹诽,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恭敬地道:“涉案人等不在少数,张部堂自行选择便可。”

张峦闻言把手上的案牍一合,问道:“那我就得问你了……朱指挥使,现在案子都交给我处置了吗?真不需要走刑部或大理寺的程序?我现在可只是个户部侍郎,好像这案子不该由我来过问吧?”

“这个……”

面对张峦的灵魂三问,朱骥迟疑了一下,最后斟酌着应答,“听说昨日和今日,朝会上商议过涉及几名罪臣的事情,陛下认为尚有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故此没有交给刑部,而是全权委托给您了。

“陛下正在等您对此案的总结和上报……或许等您交上案宗后,陛下才会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复核。”

张峦为难道:“问题是,我没在刑部当过差,对谳狱之事不是很懂啊。”

张鹤龄笑了起来,调侃道:“爹,这我又得说你了,刑部是刑部,锦衣卫是锦衣卫,这里办差的流程跟刑部可不一样。你说谁有罪,他就有罪。”

“啊!?”

张峦皱眉道,“不知道你别瞎说。”

朱骥没想到张家大公子是如此“心直口快”的一个人。

心中大概猜到,张鹤龄到锦衣卫上任也有些日子了,虽然一直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班节奏,很少能在衙门中见到他的人,但锦衣卫中巴结张鹤龄的人可不在少数。

肯定有人暗地里“提点”张鹤龄,给他总结过锦衣卫到底是干嘛的地方。

所以眼下张鹤龄才会好像个“过来人”一般,给他父亲进行讲解。

朱骥笑着道:“张千户所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大差不差,这锦衣卫办差,许多案件都无须过堂,您想提审谁,打一声招呼便可。”

“那……也不能不讲规矩吧?”

张峦心下很激动。

以前听说朝廷审案,都是要通过一定的司法程序,而到他这里,随便就可以抓人前来审问,甚至可以直接用刑,还可以屈打成招……想想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当官的,而是啥事都说了算数的土皇帝。

张峦手指敲击着桌面,犹豫道:“从谁开始好呢?”

张延龄在旁指了指一份卷宗,道:“拿他打头吧。”

张峦随意瞥了一眼,好奇地问道:“李华?不是那个钦天监监正吗?他还在牢里关着呢?”

此话一出,他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往一旁的覃云那边瞅了一眼。

因为他记起来了,之前覃云找他说项过,让他帮李华脱罪来着,当时儿子张延龄也说要卖个人情给覃云,好像还关乎到覃云的婚姻大事。

朱骥不明就里,问道:“那张侍郎,是先把涉及李华案子的人,都给提上来,您给问一下证据吗?”

“李华本人呢?”

张延龄问道。

“正在诏狱里。”

朱骥介绍道,“最近上边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最近诏狱里边条件是艰苦了些,眼看马上要入冬了,各家都在走动关节,试图往里边送东西。”

张峦道:“那就直接把人叫来吧……我先瞅瞅,问他几句话……这样可以吗?”

朱骥笑着拱手道:“您说行就行,不行也行,总之在这儿,你张部堂就是天,可以自行决定这些罪臣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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