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  第四百六十八章 没儿子不行

类别: 历史 | 两宋元明 | 寒门国舅   作者:天子  书名:寒门国舅  更新时间:2025-01-20
 
怀恩替皇帝表明了态度!

这会儿银子都拿来了,且已准备用在先皇陵寝修造上,你们居然还有心思计较来路正不正?

感情缺银子的不是你们,不知道当皇帝的辛苦是吧?

现场这么多大臣中,怀恩说话算是最有份量的那个,他说这事暂且不提,那就真没人敢提。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去挑战皇权,如果在场的人一个二个头都很铁的话,也不至于让朱见深辍朝那么多年了。

接下来的议题,就跟张峦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有了开头张峦献金那件事作为支撑,好像再没什么大事值得商讨,无非就是各地情况的汇报。

朝议很快结束。

张峦走出奉天殿,刚抬头看阴沉沉的天,这边覃吉已亲自给他撑起了一把伞。

而与会朝臣中,有当天没带伞的,已有专人准备好蓑衣和油纸伞等雨具,让他们回去时不至于被雨水淋湿,由此可见皇帝思虑之周到。

“张先生,陛下有请。”

覃吉笑着说道。

本来徐琼等人打算过来跟张峦套套近乎,顺带问问其敬献的银子究竟是何来历。

但见到覃吉代表皇帝前来邀请张峦赴约,他们就知道,只能先把自己的事情放到一边。

尽管张峦百般不乐意,依然拖着疲惫的身躯跑去乾清宫见驾。

“真累啊。”

张峦在路上直言不讳,“昨夜清点银子,一宿都没睡,原本还打算回去好好补个觉呢,结果还得折腾……”

覃吉笑着宽慰:“张先生辛苦了……您的辛劳,陛下都看到眼里记在心里,日后必有回报。

“您不知道,刚才您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真让人解气啊。”

“解气?”

张峦皱眉不已。

心说,你确定不是受气么?

以前先皇在的时候,身边人哪怕做点儿出格的事,下面那帮文臣胆敢胡说八道,那纯属找死。

这群大臣分明是欺负我张峦没资历和背景,居然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要不是今天怀恩主动站了出来,镇住场面,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覃吉道:“张先生或有不知……自从陛下安排您进到户部为侍郎后,朝中就有不少人私下议论,说是您无法胜任此差事,还到处诽谤和中伤您,说的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

“陛下任命下达还没几天,不至于如此吧?”

张峦眉头紧锁。

我才当上户部侍郎多久?

结果就到处都是非议声,难道我就这么不受待见么?

明明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人缘不差啊,难道都是错觉?

覃吉叹道:“您或有不知,在某些人看来,但凡先皇时留下来的老人,都是冗余的,陈腐的,甚至是昏聩的,该早些清除出朝堂,退位让贤……尤其是那些未经过科举正途升迁上来的官员,现在没一个不倍受争议。”

“这个……”

张峦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当然,张先生您参加过科举,不能算在内。”

覃吉觉得自己的话可能伤到了张峦的自尊心,所以赶紧找补。

张峦惭愧道:“说我没啥水平,或许没错,谁让我只是一介生员呢?唉,连个举人都不是,更遑论进士了……入朝当官,还是正三品的大员,受人非议也属正常……覃公公你就不必安慰我了。”

覃吉怔了一下,随即道:“能力高低与否与学识无关,要不然为何前朝偏偏是方士出身的李孜省独揽朝纲,而进士出身的万安等人却只能靠边站呢?再者,陛下要的是对他的绝对忠心,学问再高不效忠陛下,不为君分忧,只知道在朝会上唱反调有啥用?

“哎呀,前边就快到了,陛下说,今日还想留您在宫里吃午膳呢。”

“不行不行,我得回家去补觉,我担心熬下去,会一睡不起……”

张峦心想,我这边还有一把钥匙没用呢,昨天晚上累了一宿,要是今儿再在宫里加个班,睡眠不足晚上又跑去花天酒地的话,非原地升仙不可。

“呵呵,您有啥想法,只管去跟陛下去说,陛下通情达理,绝对不会为难您的……再则说了,用膳也是跟皇后娘娘一起吃,耽误不了太长时间,应该不会影响您睡午觉。”

覃吉笑道。

“我那闺女暂且还不是皇后……”

张峦赶紧劝解,“万不可如此称呼。”

覃吉笑眯眯道:“乃太皇太后老祖宗亲自吩咐下来的……昨日里,皇后娘娘去给老祖宗请安,宫娥传话说什么太子妃来了,当即便把老祖宗给惹恼了,掌刑后申饬,说以后谁再言太子妃,就要刑罚加身,今后宫里一律改称皇后。这不,这两天司礼监已经在草拟诏书了。”

“啊!?”

张峦一听,心下没来由一阵着急。

覃吉问道:“先生终于要当国丈了,可喜可贺啊。”

张峦暗忖,这有什么可恭贺的?

要是今明两天便要册封皇后,那我就得在家里等诏书,那我岂非要晚几天才能拿着钥匙去开那扇向往已久的门?

那我这忙里忙外到底图啥?

咋入朝后,想当个闲散人就这么难呢?

难怪当初李孜省说让我把这些事都当成露水,还说他自己没兴趣,感情是忙里忙外把自己给忙糊涂了吧?

都没工夫去想这些事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偷懒。

张峦终于还是没留在宫里吃午饭,在乾清宫见过皇帝后便告辞离宫,回家呼呼睡大觉去了。

朱祐樘非常理解。

岳丈毕竟年岁大了,之前为父皇治病就连续近半个月没怎么休息,昨晚又连夜整理银子送入宫来,可谓片刻不敢懈怠。

对这样处处为自己着想的老泰山,还能奢望什么呢?当然是满足他的愿望,让他回家去睡觉呗。

只是怕妻子心里不好过,所以为了安抚妻子之心,中午皇帝便去跟妻子一起吃饭,顺带告诉张玗是怎么回事。

毕竟之前答应过娇妻,要把岳父带过去。

身为皇帝和丈夫,朱祐樘一向言而有信。

而张峦回到家后,立即上床蒙头大睡,从上午一直睡到日落黄昏。

等他起来匆忙穿好衣服出门来,几个女人正准备给他送“节目单”,毕竟张峦在这院子里就好像是皇帝一样,虽没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地步,但也很荒唐,且喜欢整各种花活。

“让开,今儿没闲工夫……你们先歇着吧。”

张峦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喜新厌旧。

等他一边系腰带,一边从内院出来时,迎头撞到小儿子正在前院花坛边的软椅上坐着,面前摆放着个茶几,几案上茶盏里的黄山云雾茶正袅袅散发出浓郁的香味,看上去状极悠闲。

“你小子,不会又找为父有事吧?今儿恕不奉陪!”

张峦打了个哈欠,摇头道,“昨天累了一晚上,今儿要赶着出城,走晚了的话,城门就关闭了。”

说着便要快步出门。

张延龄用促狭神色望过去,脸色不阴不阳:“爹,你睡糊涂了吧?李孜省送给你的宅子,不是在崇文门内吗?怎么你还要出城?”

“啊……对对对!”

张峦这才想起,原来自己不用趁着天黑前出城,完全可以先睡足再去目的地。

瞬间哑火!

但他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抬头打量儿子:“欸?你小子怎知那处宅子在崇文门内?莫非是你推算出来的?”

“我可没那本事。”

张延龄道,“早些时候,庞大管家给你送礼来,知道你很累,所以就把东西放到我这儿了。”

“咦,送我的东西,怎么直接给你了?”

张峦皱眉。

张延龄道:“咋的,爹跟儿子间,还要分那么清楚。”

“没没,你别误会,为父几时小气过?以前家里穷得快吃不上饭的时候,为父有啥好东西都记得带给你们哥儿俩……大概你姐姐也像我吧……”

张峦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有个好消息,你姐姐马上就要当皇后了,宫里边都已经改口了。”

说话间,张峦把礼物拿到手里,瞬间神色呆滞。

“这是啥?”

张峦好奇地问道。

“乃身契。”

张延龄道,“我已看过了,有十几份之多,说是安排在你身边,侍候你,照顾日常起居的奴仆。

“至于李孜省通过特殊渠道找来的女人……让你在一个月内,往南京教坊司送,最多能留下四五人。且有些可能怎么都留不下来,必须得早些送走。”

张峦直接便问:“什么人必须送走?”

张峦皱眉道:“爹,你让我直说吗?”

“咳咳!”

张峦咳嗽两声,道,“那……你就说说呗,免得为父惹祸。反正为父这点儿破事,你都门清。”

张延龄没好气地道:“虽然我不知道崇文门那栋宅子里究竟都有些什么人,但大概知晓,跟彭华及其门生故旧的案子有关,因为倪岳现在即便是落罪,最后也只是赎徒刑辞官回乡的结局。”

“是啊,就是彭华,那又怎样?”张峦道。

“那我就得说说了。”

张延龄瞪着便宜老爹道,“彭华案可谓万众瞩目,他的妻儿老小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算被流放,只是李孜省暗中加快了这一进程。”

张峦恍然大悟:“难怪啊,李孜省让我权当露水姻缘,不要留恋。”

张延龄道:“嘿,你还真什么话都跟我说。”

“接下来又怎样?你继续说。”张峦道。

张延龄无奈道:“彭华无论名声如何,都是前朝阁老,你倒好,跟李孜省联合把他所有的家眷都给落罪发配,这事要是被朝中人知晓,于你名声有极大的损害。不过我知道拦不住你,但总归……得劝劝你,最好一个都别留在身边。”

张峦感慨道:“明白了,我与彭华最大的芥蒂,来自于他儿子彭勉敷,现在彭勉敷已经得到应有的下场,我不该太过为难他家人。”

张延龄道:“所以你要帮他?”

“那可不行。”

张峦一撇嘴道,“你想想看,难道送南京教坊司就是帮她们?不过你的话,为父记住了!你小子赶紧忙你的去,为父有重要的事办理,有事明天再谈。”

张延龄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色迷心窍的老父亲计较。

倒是这宅院,也是被他拿来躲清静的,至少不用回去成天被老娘念叨,还有就是这里也有他的房间,他可以在这里安心写写画画,晚上还有人送饭,端茶递水,比在家里更加逍遥自在……

张峦出了门,为了保证人身安全,特地多带了几个护院。

这些护院都是张鹤龄从外边招揽回来的。

等乘坐马车走出一段路,张峦突然想起什么,招呼道:“路边找个药铺停一下。”

在前边赶车的常顺回过头问道:“老爷,您病了吗?”

“没病就不能吃药了?”

张峦道,“管得宽!本老爷要调理下身子,难道不行吗?”

说到这里,张峦心中不由带着几分欣然。

心想,还是有个“小诸葛”般的儿子好。

连配药强身健体等事都给我想到了,还真是……没儿子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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