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还没到,张玗便要踏上参选太子妃的征途。
家里人给她准备了一点简单的吃食,还有一套换洗衣服,从内到外都有。
尽管张峦一再强调,女儿在天黑之前就能回来,可金氏还是不放心,那感觉就跟送女儿出嫁差不多。
等张玗上马车时,金氏已在那儿抹起了眼泪。
从城外宅子回来的张峦安慰道:“这还只是複选,走个过场的事情,闹得好像跟送嫁一般,真以为朝廷是不讲理的地方?”
金氏抽泣着说道:“妾身听街里街坊讲过,皇家选妃,就跟送羊入虎口一样,等把人送进宫去,以后就天人永隔,莫说是送嫁,跟送殡也……”
“呸呸呸,妇道人家不会说话。我会找人帮忙盯着,再说还有李侍郎隐身幕后妥善安排,一点问题都不会有,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张峦说着,还吩咐车夫几句,大概意思是把人完完整整送去,再好端端给我带回来。
大清早出门,奔波半天,脸上有了一丝倦意的张延龄上前好奇地问道:“爹,你不跟着一起去吗?”
“我去作甚?”
张峦诧异地问道。
张延龄有些无语,见识过后世高考送考场面的他,理所当然地道:“父亲在礼部门前守着啊……等姐姐出来的时候,马上就能见到自家人,心里想来会安稳许多。这会儿我们应该多照顾姐姐的想法。”
“我一介新入监的监生,需要去北雍师长和同窗那边多走动,先混个脸熟,毕竟年后就可能在国子监充任五经博士,那可是从八品的官职,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啥事都没有?”
张峦黑着脸道。
张玗眼巴巴地望着父亲,那感觉就跟……自己被舍弃了一般。
张鹤龄在旁边打着哈欠道:“老二,话说得那么漂亮,伱倒是去啊。”
“我去就我去。”
张延龄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梗着脖子道,“这样姐姐也好有个照应,至少做什么事都方便。”
“你……也罢,去吧。回来后,记得说说那边是什么光景,为父就不送你们了。一路走好。”
张峦似乎急着要去见国子监的老师和同窗,一边挥手催促,一边不耐烦地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于是乎,张延龄跟沈禄派来的车夫一起,陪同张玗去完成第二轮东宫选妃,也就是複选。
“张少爷,您可真像个有担当的大官人,说话办事都很靠谱。”
去的路上,张延龄就坐在车夫旁,车夫似乎很欣赏他,连连出声夸赞。
张延龄耸耸肩道:“自家姐姐,我不去送,谁去?只是家父近来琐事缠身,一时半会儿抽不出时间来,不然的话,家父肯定会去的。”
车夫笑呵呵的不再言语,显然对张延龄强行为自家老爹辩解的话颇不以为然。
而车厢里的张玗,不时掀开帘子往四周看,作为长久养在深闺中的少女,她平常很少有出门的机会,一来对京师街景感到好奇,二来则是心情忐忑,有种去了就回不来的担忧。…。。
“还有多久能到?”
张玗随口问了一句。
张延龄看了眼车夫,又估算了一下目前马车所在位置,有些迟疑地问道:“应该……快了吧?”
“是啊,张少爷,过了前面的街口就是礼部衙门,话说那里可是东江米巷第一户,地方大得很……不过听说这次应选并不在衙门,而是衙门斜对面的一处院落,距离正阳门很近。”车夫介绍他了解的情形。
张延龄回头对张玗道:“老姐,要是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随时跟我说,我会妥善帮你安排。”
张玗白了弟弟一眼,娇声问道:“我很老吗?叫我老姐?”
张延龄笑道:“要是姐姐成了太子妃,那不就身价倍增?这世道又以老为尊,叫声老姐不过分吧?
“再则,你是我姐,总归年纪比我大,叫声老姐实至名归!”“就你嘴贫。”
张玗跟弟弟斗嘴时格外认真,大概是觉得以后没机会了,珍惜当下每一次跟家人相处的机会。
等马车进入东江米巷,便见到不少车驾。
有好的,也有相对一般的,但无论家境如何,都会雇请马车把人送来。
张玗本来不时往外看,等见到周围的行人逐渐多起来,也就不再掀开车帘,等马车停在东江米巷礼部衙门外,此时众多车驾几乎已将道路给堵死了。
张延龄扶张玗下了马车,就见有不少人往街对面一栋大门紧闭的院子行进,门前已经自动地排成了几列。
“人不少哩。”
张玗看了看四周,顿时心里又没底了。
张延龄环视一圈,笑着调侃:“很多人戴着斗笠蒙着面,这是舍不得让人瞧么?”
张玗白了弟弟一眼,“你是专门来看人家姑娘的?这些人中间,说不定就有未来的太子妃,岂是你想看就看的?”
“那姐姐要不要也来个面纱蒙面?”
张延龄嬉皮笑脸地问道。
“不用不用,我才不怕被人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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