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判官笔,就这么被随身居给收了。
手套慨叹一声道:“要说下手快,还真就得是咱家老爷子!”
李伴峰怒喝一声:“老家伙,这是我拿回来的东西,你说收走就给收走了,好歹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用的?”
随身居笑了一声:“这是铁轨,你留着没什么用处,我留着用处就大了。”
铁轨!
价值一个百乐门的铁轨!
难怪是楚家压箱底的宝贝。
李伴峰摸了摸手套,笑道:“这一回立了大功,重重有赏。”
手套竖起食指,站在地上,摇头晃脑道:“给当家的做事,是我等本分,要说奖赏,当家的属实见外了。”
谢俊聪是鬼手门的当家,真正的贼祖宗,能从他手里偷出来东西,还不让他发现,手套的能力让李伴峰很是惊讶。
但惊讶不能漏出来,李伴峰在表情上依旧淡定,而今已经收了六条铁轨,有些事,得和随身居确认一下了。
“说直白些,就是模糊,有些模糊的地方,我也能去了,
“那岂不是我能说明白的地方,距离不是太远的,你都能去?”
李伴峰问道:“有了六根铁轨,能模糊到什么程度?”
随身居道:“有些地方你可能没见过,但只要这地方我去过,我还能记得住,距离不太远,你还能说的清楚,咱们就能去。”
“住口!”随身居怒喝一声,“老夫与你不一样!”
也就是说多了一对铁轨,随身居可以对目的地做出一些模糊化处理。
随身居道:“梦里见到的也算。”
铁轨越多,模糊化程度越高,随身居就越智能。
在药王沟,随身居寸土不落,硬破了丧门阵,事先李伴峰只找到了一处血迹,后边的血迹,都是按照李伴峰的推断找到的。
随身居咳嗽了一声:“这不叫随便走,这是跟着伱走,我只能跟着你走,又或是跟着钥匙走,这个规矩是不能变的,
当初有两条铁轨,现在有六条铁轨,变化自然是有的,而今能从真真切切走到虚无缥缈。”
话说的有点绕,但李伴峰能听明白。
“有了四条铁轨,就不再需要你真真切切看见某处,看见类似的地点,能做出推断也行。”
李伴峰很兴奋:“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太多了,普罗州的地界我几乎都去过!”
有两条铁轨的时候,我只能去你看得到的地方,黑石坡就是例子。”
李伴峰当时盯着黑石坡的照片,转眼就去了黑石坡夜来香报馆的影棚。
手套冷笑一声,李伴峰又问:“有了四条铁轨之后呢?”
手套哼一声道:“这是老爷子想去偷油了,借着当家的这个梦,故意徇私……”
李伴峰摇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不要说外国话。”
“可油湖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最开始你只收了两条铁轨,就能脱离钥匙自己随便走,而今有了六条,是不是得手段更多了?”
“只要是老夫记得住的地方。”
“你都记得哪些地方?”
“老夫去过的地方,基本都不记得了。”
李伴峰没那么兴奋了:“老爷子,这不是耍我么?火车去过的地方,还有记不住的?”
“火车不需要记住太多地方,记得住车站就行了,你就修了一座车站,老夫还是记得住的。”
李伴峰无言以对,手套哼了一声:“油湖那里也没有车站,你为了偷油不还是去了?说到底,还是看咱家老爷子想不想记住!”
随身居暴怒:“老夫去油湖,也是因为阿七梦里看到了油湖!”
这事李伴峰没有纠结,随身居有灵智,就该有自己的心思,虽说当时去油湖,李伴峰在脸不大遇到了些凶险,可事后寸土不落,也全仗着随身居攒够了燃料。
这也提醒了李伴峰一件事,他看了看三房里的燃油,还剩下五桶,确实不多了。
“咱们是不是该去脸不大那里,再弄一点燃油过来?”
这一点,随身居是赞同的:“老夫与脸不大相熟多年,而今有些事由,不大方便见面,你且代老夫与他闲聊几句。”
李伴峰有些费解:“聊些什么呢?”
“随便聊几句就好。”
李伴峰还是不明白,手套在旁道:“当家的,老爷子的意思是,你把脸不大给拖住,他好接着偷油。”
随身居暴怒:“老夫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手套放声大笑:“老爷子可真清高。”
一个罐子飞了过来,正压在手套身上,笑声戛然而止。
李伴峰沉思片刻,微微摇头。
让我去拖住脸不大。
脸不大那么好拖么?
等处理完了关防使的事情再说吧。
何家庆刚参加完漫展,把一只狐狸尾巴插在了头发里。
胸前的纽扣一阵颤动,何家庆攥住纽扣,听到了万晋贤的声音。
“家庆,谢俊聪拿到了那对判官笔。”
何家庆一笑:“好事呀,过几天送到越州来,我好好研究研究。”
“家庆,事情是这样的,谢俊聪说他确实拿到了,可又被李七偷走了。”
“偷走了?谢俊聪的东西,被别人偷走了?”何家庆不太相信。
“谢俊聪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相信,还有谁能从他手里偷东西?
再者说,李七现在和咱们合作做生意,应该算咱们朋友,哪能偷咱们东西?”
何家庆思索片刻道:“做生意不假,但是不是朋友可两说,这一点李七分得非常清楚,
你告诉老谢,这事我很生气,你让他自己想办法把东西拿回来。”
说话间,一个戴着狐狸耳朵的女孩从漫展大厅里冲了过来,从何家庆头上一把抢下了狐狸尾巴:“这你也偷,下作!”
万晋贤中断了联络,看着崔提克道:“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
崔提克捏了捏下巴,有点理不清思绪:“我不明白李七和何家庆到底是什么关系。”
万晋贤摇头道:“我也不明白,或许和你我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吧。”
崔提克摇头道:“我觉得不太一样,据我掌握的消息,李七正在反抗,为了普罗州而反抗。”
“家庆做的事情也一样。”
“我没看出来,我只看到他在想方设法壮大自己。”
万晋贤叹道:“你不明白普罗州的处境,你不明白来自内州和外州的力量有多强大。”
“我当然明白,”崔提克笑道,“类似的地方,我的国家也有。”
万晋贤一惊:“你们洋人也有这样的地界?”
“有,”崔提克点点头,“只是名字不叫普罗州。”
这就让万晋贤有了另一重怀疑:“你的道门并不是来自普罗州,而是来自你的国家?”
这件事很重要,万晋贤一直想不清楚崔提克的修为来源。
如果崔提克的修为来自外国,那就证明病修有可能不是绿水丐所创。
“道门……”崔提克摇摇头道,“如果我们那个地方也有道门的概念,那里的人也就有了反抗的资本。”
他们那没有道门?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们那里也受了不少欺压?”
崔提克点头道:“如果你听过我们那里的故事,我保证你会流泪,我保证你会觉得普罗州和天堂一样美好,
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这就是我痛恨人类的原因,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的生命,终结在我的手上。”
“你疯了,疯到无药可救。”万晋贤想不出更合适的评价。
“我没疯,师兄,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将在疾病中死去,在疾病中死去的人算是善终,
我让他们死在我创造的疾病里,既符合自然规律,也符合人类的意愿,我觉得咱们应该一起完成这项伟大的壮举。”
万晋贤点头道:“行啊,我可以帮你,你先把我身上的疹子治好。”
崔提克笑道:“师兄,别那么在意那颗疹子,那是来自祖师爷的馈赠,我愿意分享给你,恰恰证明了我对你的慷慨。”
万晋贤没再多说,起身离去。
等他离开了医院,崔提克用探针,挑破了自己的鼻子,流出了些许碧绿色的脓汁。
这些脓汁,是从万晋贤身上散发出来的。
崔提克用手试了试脓汁的触感,又尝了尝脓汁的味道,闭着眼睛感知了许久,得到了一个结论:
“他在抵抗,而且收获了一些成效,我这位师兄很强大,无论修为还是意志力,都很强大,
他这么一直抵抗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崔提克把脓汁吞了下去。
万晋贤回了自己的宅院,管家给他送来了一盒子银元:“老爷,和顺园的房子卖出去了。”
他在绿水城已经卖掉了六座宅院,而今就剩下这一座。
这座不能卖,卖了他该睡马路了。
他需要钱,他要买丹药,他要晋升。
背后的疱疹一阵阵的发痒。
万晋贤咬咬牙,心下暗道:升了八层,应该就能把这疹子化解了。
楚家大宅,楚怀俊咬着一只雪茄,静静听着手下人汇报三英门的动向。
鲍应臣死了,杨兴波死了,董开彬也死了,他在三英门扶植起来的势力,被杀了个干净。
最可恨的是,鲍应臣的死,居然嫁祸在了他头上。
何家、陆家、青云会、百花门、白鹤帮……大小家族和帮门都愿意作证,都说鲍应臣遭了楚怀俊的暗算。
楚怀俊派人去找沈进忠,让沈进忠给个说法。
沈进忠把董开彬和他手下的人头都送了过来,说法给的明明白白。
三英门的日子是到头了,灭了这帮门,他们才能知道普罗州到底谁做主!
楚怀俊熄灭了雪茄,叫来了手下人:“迎春楼,准备一桌酒席,明晚我请总使吃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