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而言,遭了殃并非是竹林里那些肥头大耳的小东西,反而是一只自家撞上门来的蠢兔子。
烤的红彤彤的身体,撒上一把细盐,便成了二人今日的早餐。
其余之类的调味之品,秋虹也从城中得了少许,只是尚未取出,便懒得加上。
不过就算只有这样,大半只仍然进了田茹的肚子里,他也不过是浅尝了一只兔腿。
稍稍休息了片刻,秋虹抱起一个之前烧制好的陶罐,循着河流的源头,一路上山而去。
他准备去瞧瞧这条河流的出水口,顺便去取上一些水来泡茶。
崖壁颇有些陡峭,但在他眼中尚且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遁空之法数日施展起来,倒也多了几分诀窍,领悟了一些要旨,能够腾转挪移的距离也更是远上了那么几分。
只见,这一面峭壁上,一个人影仿若鬼魅一般来回闪烁,在某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只是一点,便又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便已经是更靠上的地方。
盏茶的功夫,秋虹就站立在崖顶。
印入眼帘的,首当其冲就是那座茅草小屋。
继而则是一片荒废了的小园子,里面种种灵花争奇斗艳,但肉眼可见的是杂草遍布,久疏打理的样子。
“想不到嘛,师父平常一副啥都不爱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点小乐趣。”
秋虹嘿嘿笑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般:“蓬莱紫、晚东青、溧阳花......让我想想!”
“有了,这些灵花都是用来调香所用。”
秋虹霎时间就想起了叶鸿身上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着的淡淡清香之味,不恼人,却又几分提神醒脑之用。
“原来是出自这里。”
他恍然几分,准备日后有了功夫,帮他把这小园子打理上一下。
先前无人便是,但现在他回来了自然要担起这番责任的。
茅屋门窗合的甚严,见不着里面是何模样,秋虹也不准备去推开查看一番。
单是看着茅草屋能在这狂风猛烈的山头屹立不到,便能得知其上必是有禁制加持的。
还是莫要找麻烦的好。
山顶可用的空地不大,也就这么一小片的样子,其余则是各种岩石交错。
下方甚是宽广的河流到了上边,只剩下寻常竹筒粗细,涓涓清流不停的往下而去。
秋虹能感觉得到,内里蕴含的灵机远比下方里的丰厚的多。
顺着走去,爬上几块大石,一方小小水潭出现在秋虹眼前。
很难想象的到,便是它育了那么一条宽广的河流。
但,事实就是如此。
走上前去,弯腰将陶罐盛满。
“这一趟上来,倒是没有白走。”
秋虹满意的点点头,这方池子已经可以说的上是一方上等的灵池,其内之水,自然也是饱含灵机的上好灵水,正合泡茶之用。
好茶自然得要配好水。
他用来炒茶的那些茶叶,虽然算不上是灵根,但也能称上一声灵植,已经不再是凡俗之类。
先前随意取来的下游清水,已然是有些配不上它的身份了。
因此方才有此一行,好再是如他所想一般。
捧着陶罐直下了山,他还有好多修行之外的事需要忙碌。
比方说,他得了李老汉正规的木匠培训,需要给自己房屋的建设做些调整。
又比方说,走之前用来烧制木炭的炭窑。
离去的这些天不曾下雨,炭窑便依旧躺在那里,露在地面上的半圆形,像个坟包似的。
看其来就不吉利,还是先扒了吧。
动手前,秋虹先取出木炭放在小火炉上引燃,放上水壶。
然后查看起一旁顺着竹舍搭建起的小棚。
竹舍旁这个四面通透唯有一顶的棚子看起来还不错,够坚固,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没什么变化,足已遮挡雨水。
棚子里左右和后面都齐整的堆积着木柴,只有在中间留出的空当里用他练手烧制出来的红砖砌了个小池子,里面也是十分干燥没有出现潮湿。
这一窑普通的木炭,他便准备储存在此处。
他轻轻的用木枝拨开炭窑泥巴糊成的外壁,剑里面男的木柴早已经碳化完毕,便成墨灰色,却又保持着燃烧之前的样子。
摸出两根来,顺手互相一敲,叮当作响有那么几分类似金属之音。
掰开之后,可以见得木材内部也是碳化的非常彻底。
不错,大成功!
像这般的炭窑是一次性的用品,扒开之后自然不能够重复使用,想要烧制下一批,还需要和泥重建。
虽然此时的秋虹并不缺少时间,一切来说都可慢悠悠的随着心意来建造,像这样用时再建窑烧制也无不可。
但若是有了空闲和心情,寻个地方还是要建造一个永久性烧瓷器和木炭的地方。
现在,自然是没那个心情的。
敲碎泥土外壳,将窑打开之后,秋虹把木炭块从中拾捡出来,大的分段,小的装筐,尔后一筐一筐的背到棚子里,倒进炭池里。
这般活现在也只能他来做,田茹吃完早饭,便拍拍肚子上了被一根兔腿收买的竹熊身上,说是去补充被他用完的生机灵液去了,此时不知道已经跑去了哪里。
一番忙碌,填满了小半池之多。
也够用上一些时日。
但秋虹的手上头上,都被劳动过程之中飞扬而起的碳粉,染上了一块块的乌黑。
好在身上的法衣有避尘之能,没有被这般污浊了。
看了看自家的乌漆墨黑的双手,又瞅了眼远处的河流,秋虹沉吟一下。
或许,他是时候去考虑弄两个力士来帮助他干上些杂活了。
有时候,并不是事事亲为的好。
他在这道场青山之中,一无所有的修行生活,只是享受那种亲手打造一切的乐趣,体验那怡然自得的乐趣,而非是要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折磨自己。
所以来说......
秋虹念头一动,凝神运转真气。
就似有一阵清风打着旋从头往下吹拂而过,他头发上、面上、手上,甚至空气之中的粉尘,一齐被吹落,直在周身三尺之外,才簌簌落下。
隐约之间,画成了一个圆形小圈。
洁尘术。
一种十分有用的小术法,能够省去很多力气,让修士们能以更舒适的姿态贴近自然。
像他那个邋遢的鸿醉师兄,很明显就需要来上几次。
秋虹这并不是第一施展,熟悉的很,无需咒决手势,不过是一种灵机的运转方式罢了,只消随心而动,自然而然的便能施展而出。
他实在是懒得去洗脸,而且没有肥皂的存在也很难将这些黑灰一次性洗下去。
......
忙碌完毕,秋虹惬意的坐在石桌旁。
此时,火炉上的水壶早已经沸腾,壶盖晃荡,壶口里也冒出一股股的热气。
取来烫好的茶杯、茶壶,放入茶叶冲泡。
在等待它酝酿发酵的空闲功夫里,秋虹将仍然存放在葫芦里的杏核祛除,准备找地方给它安个家。
顺便的,他还想起来法印里同样还有一个尚等待着他安置的东西---白鹤送来的所谓蕈类精怪的孢子。
顺手将其取出,和杏核一同拿在手中。
二者自然是不能安置在一起的,这个道理秋虹还懂得。
杏树的归宿,秋虹在空地上转了转,选择了稍微偏北一点的位置,错开正在修建的厅堂正中。
将来若是长成了,也会对着书房的门窗之类。
然后便随意的挖了一个浅坑,将其种下,又将方才打来的灵泉之水浇灌上了少许。
静然后待其发芽、成长就是。
虽然这个月份应当并不是种植的好时候,尤其还是种子之类,当其方方冒头的时候,寒冬飞雪便至,若是一株普通的植物恐怕是不能活着见着明年的春天。
但作为一株生出了灵性成为了精怪的杏树来说,这些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况且山上灵机充沛,更胜凡俗千百倍,便是它明日就能发芽来,长成幼苗,秋虹也不稀奇。
不过若是想长成原来那般的模样,还是需要点时间来积累。
便是有田茹的生机灵液来拔苗助长,怕也是不行。
“且慢慢长吧。”
秋虹直起腰来,如是说道:“这里日后便是你的新家了。”
可惜看不到熟悉中,摇晃树叶的场景,但是想来也应该不会太晚。
明年的这个时候,应该又是另一番场景了吧。
将脑海中想象的画面驱散,秋虹走向竹林那一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丝毫的关于蘑菇之类的种植经验。
更何况,这个足有拳头大小却被称为孢子的东西。
道书中,也没有相关这类灵植的种植培育之说,所以他只好凭着感觉来。
最起码来说,这类灵植应当是喜阴厌阳,较为潮湿的地方才会是他们适合的生存地点。
眼前的竹林似乎便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秋虹走到竹林旁,寻了一个并不靠里面的位置,同样的挖了一个坑将其埋了进去,再添上点灵泉水。
待遇都是一般,没有厚此薄彼。
至于能不能存活,那便看自己努力吧。
回返坐下,火候刚好,添上一杯清茶,秋虹缓缓思考着之后要做的事。
伐木,继续修建房屋,这个不消说,是目前比较重要的工作。
然后买回来的种子也应该分门别类的处理好,放置在一起,今年已经到了秋末,自然没了种植的机会。
不过若是在门前开辟出一小块菜园,用阵法调控温度,倒也能行。
但显然秋虹不精通阵法,这却是弄不成的。
只好放弃这个有些诱人的想法,将待来年。
还有从胡三手里得来的那一小袋子灵种稻米,想要种植培育,便需要一样或不可缺的东西,那就是灵田。
想这般大规模成批量的种植灵植作物,光凭普通的土地自主吸纳灵机来供给,那显然是行不通的。
唯有修士以特殊的手段将凡田改造成充满灵机的灵田方才可行,想要能够成功的种植灵稻,乃至产出灵米。
营造一片灵田必然是秋虹要进行的一项较为重要的工作。
不消太多,一亩足矣。
“还有这种灵种稻米,不在世间一百零八中灵稻范属之内,想要顺利的培育,其方法也是一处难点。”
秋虹饮了有茶水,脑海里翻涌思绪:“或许,我可以取个巧,往琅嬛阁中鉴定一番,然后在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配套的培育之法!”
“恩,此法可行。”
他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来说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就是不知,我的仙功是否还够。”
“近几日还是得进上一趟清穹之下,便是不为此时,也要去查看一番交代给云环儿的事,她办的如何,有无成功的可能。”
将思绪理顺,秋虹便不急不缓起来。
先将这壶添了几分味道的茶水饮完,再准备下山收集食物和砍树。
这时,他听见道路之上有脚步声传来。
以及,一声两声,若有若无的猫叫之音。
“罗师姐当真是勤快之人,。”
秋虹哪能还不知晓来着何人,幽幽说道:“我这刚回山不过一晚,师姐便寻上门来。”
如此说着,却也起身出去迎接。
她本能直接驾云直接落到秋虹面前,但没有这般做,自然是给予他这个主人最基本的尊重,那他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更何况,她来也想必是为了答应给田茹一只狸奴之事。
只不过秋虹没想到她这般上心就是。
宛转的声音传来:“师弟可是误会于我了!”
罗衣从竹林道路中缓缓走出,今日她着了白纱长裙,头发披散开来,怀中抱一橘色狸奴,倒是没了往常那般纯洁活泼之感,多了几分成熟。
她边走边说:“我也知秋师弟你在外奔波,应当是多有劳累的,本欲缓上几天再来唠叨,但奈何陆师叔有事予我,我却是不得不跑上一趟。”
“这不,也顺便给你将这狸奴带来,免得小茹师妹等的急了。”
“哪里有什么劳累,有鸿醉师兄在,我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此行甚是轻松。”
秋虹摇头道:“师姐快快来坐下说话。”
罗衣自是不会客气,上前来坐在他对面。
轻轻弯腰将怀中猫儿放到地上,任其玩耍。
却见其也甚是乖巧,只是爬浮在罗衣腿边,也不走动。
“许是方来害生之故。”
秋虹瞅了一眼,这般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