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紧闭,里面没有传出一丝声音,站在外面的守卫如同雕塑般,周围显得愈发宁静。
崔咏宗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名乞丐原是叶府的仆人,大家都叫他田六,但今年五月因犯错被赶出了叶府。
“不过,他还有个女儿在叶府当差。
“据他所说,他是因为被赶出府而怀恨在心,所以才做内应,凶手另有其人。”
崔权迫不及待地问:“凶手是谁?”
崔咏宗神情凝重,一字一字地吐出凶手的名字:“齐——年——广。”
居然是他?
崔权的脸色很难看,这个齐年广是左武卫将军,是崔氏的拥护者,但他杀的工部侍郎叶志诚却是王氏的拥护者。
而崔氏和王氏一向都是势不两立。
一旦王氏的人知晓叶志诚是被崔氏的人杀害,王氏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崔权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他不怕王氏的人,但此时此刻不宜节外生枝。
“这件事你做得对,人先关着,此事容我想想再说。”崔权道。
崔咏宗想到还等在外面的兄弟,小心翼翼地问:“父亲,老三那边该怎么说?
“他一心等着拿这个功劳帮五郎换前程,若是知道我从他的人手中抢走了田六,定会怨恨我。
“您看,要不要叫老三进来,告诉他事情原委?”
崔权当即说道:“此事牵扯甚广,老三心思浅薄,耳根子又软,若是知道此事反而会坏了我们的布局。
“崔府有一个进士及第的子孙就够了,就让他认为是别人劫走了田六吧。”
顿了一下,崔权又道:“你先回去,顺便把老三叫进来,我叮嘱他几句,免得他给我惹祸。”
“是,父亲。”
崔咏宗离开书房,来到院门口。
看见崔咏宗走出来,崔咏轩焦虑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他连忙迎上去:“长兄,父亲可是要见我?”
“进去吧。”崔咏宗说完,径直离开。
崔咏轩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跑进院子,来到崔权的书房。
“父亲。”
进书房之前,崔咏轩就收起慌乱的表情,沉稳地走到崔权面前,恭敬行礼。
他知道,父亲不喜欢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父亲更喜欢儒雅的他。
崔权从书中抬起头,神情威严:“出什么事了?”
崔咏轩突然萌生了退意,若是父亲知道他连人都抓不到,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下一刻想到儿子,他又鼓起勇气:“父亲,我的人找到了画像上的乞丐,但没有抓到他,有一伙人从我的人手中把乞丐抢走了。”
说到这里,他面露惭愧,垂下头:“父亲,儿无能,没能抓住乞丐,还请父亲派人助我一臂之力。”
崔权没有骂他,只是问道:“你知道抢走乞丐的人在哪吗?”
崔咏轩:“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派人去哪里找?”
“我”
崔咏轩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崔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好了,这件案子原本就是刑部的责任,我们能帮上忙自然要出一份力。
“但如今你没抓到乞丐,又跟丢了抢走乞丐的人,毫无线索,想帮忙也帮不上,此事就作罢。”
崔咏轩不甘心:“可是,五郎”
“五郎只要扎扎实实读书做学问,自然能得到主考官的赏识,再说孙尚书不一定成为明年的主考官。”
崔权抬起手挥了一下:“我累了,退下吧。”
见崔权面露疲态,且神情中透出几分不耐烦,崔咏轩顿时不敢再说,默默地行礼告退。
白启走过来,担忧地看着崔权:“国公爷,您身体还未痊愈,还是躺着休息一下吧。”
自从解毒之后,崔权就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再加上下毒之人没有找到,上次的刺客也没有查出来,他的心很不安。
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对付他。
崔权沉思了一会儿,吩咐白启:“传话给齐年广,让他来见我,记住,不要让人察觉。”
靖国公府,五房。
看见崔咏江下衙回府之后就躺在罗汉床上,崔五夫人就来气。
她走过去,掐住崔咏江的手臂拧了拧:“一回来就躺着,也不知道去前院多走动走动。”
“啊放手”
崔咏江挣脱出来,冲口骂道:“你这泼妇,想谋杀亲夫吗?”
崔五夫人双目一瞪,声音更大:“对,我是泼妇,但我为什么成了泼妇,你不知道原因吗?
“还不是你太窝囊,我若不凶一点,我们五房就要被排挤出府了。”
听见这话,崔咏江心虚地移开目光,嘴里嘟囔道:“谁说我窝囊了,我也争取过,但命运如此,就晚了几个时辰,我有什么办法?”
“什么时辰?你在说什么?”崔五夫人绕至他的面前,揪着他问。
崔咏江忙道:“没什么。”
他挥开妻子的手,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我也想日子好过点,但你看看府中现在的情形,后院由老夫人和大嫂掌控,你也插不上手。
“我是庶子,在父亲面前说不上话,四郎和五娘也不争气,在小辈中才艺平平,得不到父亲和母亲的赏识。
“与其挣扎到最后被赶出府,还不如安分一点,至少背靠靖国公府,我们在外面不会被人欺负。”
崔五夫人气道:“是,在外面不会被人欺负,但在府中处处受气。”
崔咏江:“”
他撇开目光,不想再搭理妻子。
崔五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就来气,正想发火,门外传来声音:“五爷,五夫人,国公爷派人来了。”
闻言,崔咏江立刻坐端正,快速整理衣服,崔五夫人也开始整理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崔咏江才吩咐道:“进来。”
来的人是方管事,他走进房间,态度很恭敬:“见过五爷和五夫人。
“宫里送了些水果来,国公爷命人分给各房,这是五房的。”
说完,他将手中的一篮子水果放在旁边的桌上。
崔咏江露出笑:“难为父亲还想着我这个儿子,我甚是欢喜,烦请方管事替我向父亲道谢。”
“五爷若是欢喜,不如亲自向国公爷表达。”方管事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崔咏江突然福至心灵,站起来:“方管事说得对,那我现在就去吧。”
他抬脚往外走。
方管事紧随其后。
到了外面,方管事忽然加快脚步,走到崔咏江身边,压低声音道:“五爷,我有话跟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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