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上)侯府前夏枯笑正义江桃院若湖叹人心
鸣雷帝国,苍云郡,留邺城。
木子涛站在南城门前,正准备进城。
在潼河城北郊遭遇超凡境修士夏枯后,为了不成为累赘,木子涛选择先行撤离,结果不到柱香时间,突然发生地震,血红灵雾尽染天际苍穹,山体滑坡与流石流接踵而至。
目睹一支马帮被泥石流淹没,木子涛前去救援,所幸地震持续时间不长,马帮帮众虽然有人受伤不轻,好在没有出现死亡,婉拒了马帮一起前往留邺城的邀约,并将车马赠予马帮,木子涛在实在推脱不过,收下马帮帮主一张银票以后,折返回去寻找石念远众人,无奈一无所获。
木子涛思前想后,决定先行前往留邺城,到武侯府确定石念远众人是不是已经绕路赶回,如若不然,也要将此间情报告诉侯爵夫人。
进了城,木子涛看到不少坍塌房屋,竹制脚手架已经搭起,泥木工正在修葺。
街道前方转角,忽然有十数名百姓成群结队涌出,折转方向往北跑去。
沿中轴主道继续前行不久,木子涛已经遇到好几波人群。
后方再次出现动静,木子涛在朝旁避让的同时,拦下一名行色匆匆的青年问道“小哥,今日为何有那么多人往城北跑,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青年被木子涛拦下,面露不满神色,不过还是回答道“听说武侯夫人是妖!”说罢,拂开木子涛,继续向城北跑去。
武侯府门前,府卫、武奴以手相牵,拦住群情激愤的百姓。
“我们要见侯爵夫人!”
“我们不信夫人是妖!”
有百姓振臂高呼,以求响应。
“今天早上,留邺城刮起妖风呜呜叫,这事儿,可真说不太准……”
“没错没错!你是没看见,天上一道道光像一条条河一样,从四面八方流向武侯府……此中必有蹊跷!”
有百姓以手作挡,交头接耳。
地面微震,鱼龙营三百甲踏马而至,人群回头看见鱼龙营甲士,却并没有让开道路。
前几日地震发生后,鱼龙营全体出动,四处救援,不眠不休忙碌了两天两夜,凌晨时分在留邺西城门结队即将收营时,无数百姓感恩戴德,夹道相送,不少百姓更是赠米赠油,送菜送蛋,如今再几日过去,这一群振灾英雄重新变回了“吃军饷不干事的条(和谐)子”,甚至有一些百姓回想那天一时头脑发热,害得这几天早餐面条里少了荷包蛋,懊恼后悔不已。
人总是这样,伤疤还没好全,疼痛已然忘记,蒙恩不过盏茶,随手抛诸脑后。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是,在围观百姓人群中,那些想要让路的,已经在前拥后挤的人潮中身不由己,那些扯起嗓子呼吁让路的,声音淹没在了嘈杂噪声里。
刀疤脸校尉脸上疤痕轻颤,冷笑一声,手中九节鞭灌注真元,朝地上猛然一挥,破风声嗡嗡作响,砸破青石板地砖,而后抽出鞍下长枪,旋出枪花,以一品武者真元加持声音,厉声虎喝“鱼龙营听令!列阵!准备冲锋——”
鱼龙营三百甲尽提长枪,齐声呼喝“杀!”
杀声震天,冰冷肃杀的气势从鱼龙营三百甲上溢散出来,一些口中大喊“大伙儿别怕!老子还不信这群条(和谐)子真敢冲过来!”的百姓,在人流逐渐作潮水往两旁退去时将后半句话咽回肚里,埋低脑袋随人潮让开道路。
刘山扯动缰绳,在中门前两头衔珠怒面的石狮子前翻身下马“邹风、余淡,控制现场秩序,只要不死人。我去询问夫人,看要怎么处理。”
刘山身后两骑,邹风与余淡横提长枪,齐声应“是”。余淡对于刘山的命令还不太理解,不过在鱼龙营被唤作“疯狗”的邹风目绽寒光,舔了舔嘴唇,望向那群猴子,期待有鸡自己跑出来让自己杀。
刘山大步流星,来到江桃院前,瞥了一眼站在院门旁忐忑不安的尖嘴猴腮鹰勾鼻子毒师,没有多作理会,在院门外鼓足中气,大声喝道“鱼龙营刘山求见——”
江桃院虚掩朱门打开,刘山向开门的毛财神点了点头致过意,迈开大步走进院落。
看到站在院落中央,双双呈现半妖拟态的祝娴兰与若湖,刘山心头一震,不过,仍然走到祝娴兰身前半跪恭敬行礼道“刘山拜见夫人。”
“门外聚了很多百姓?”祝娴兰轻声问道。
“是的,夫人。”刘山一边起身,一边答道。
祝娴兰仍然保持半妖拟态,点了点头道“走,出去看看。”说罢,蝶翼振起,朝外飞出,若湖想了想,同样没有重化人形,六条雪白长尾摇来晃去,紧随其后走出院落。
刘山与毛财神并排而行,走到院门处,毛财神朝心惊胆颤的保持躬身相送姿势的姚松吩咐道“到地下秘室,领百鬼出来。”
姚松颤声应道“是。”
毛财神狭长眼眸眯了眯,捋了捋山羊胡子“你在害怕什么?”
“没……没有……”姚松说罢,朝账房大步跑去。
当祝娴兰振动半透明蝶翼从武侯府中门飞出,若湖六条雪白毛绒长尾摇来晃去紧随其后款步走出时,已经被邹风控制下来的场面如同水滴溅进热油,再度汹涌沸腾。
先是几息落针可闻的静默,再是一阵浪潮一般的惊呼,而后完全炸开了锅,乱作一团。
府卫、武奴,以及鱼龙营甲士同样在祝娴兰与若湖出来时愣住,各种反应不一而足。
有受到惊吓,不堪软倒在地的,有直接跑进围观百姓圈里,决定自此离开武侯府的,有在无比震惊中依然不忘恩泽,坚守岗位拦在围观百姓前方的……
围观百姓最前排中央,那名原本在武侯府中负责清扫庭院的女婢尖声叫道“看吧看吧!我没有骗你们!夫人……呸!那厮——是妖怪!”
祝娴兰转过头平静的看了一眼那名女婢,轻声道“苍云的子民们,她说的没错,我的确属于妖族。”祝娴兰两条人臂下,两对节肢手臂动了动,身后半透明蝶翼缓慢张合,补充道“翼蝶妖族。”“妖族残暴嗜杀!我辈正义武者,见妖必屠之!”
人群之中,忽然有一道身影高高跃起,邹风舔(和谐)起嘴唇,掷出手中长枪,长枪嗡鸣射向那道身影。
一条天蓝色飘带卷扬挥出,将长枪截下,祝娴兰轻扯“此最相思”,将长枪送回邹风身前。
那武者手持一柄宽刃砍刀,体内真元并不浑厚,最多不到六品武者,口中话语气势十足,可是手中砍刀却连破风声都带不起来。
祝娴兰看向朝自己斩下的砍刀,摇头叹息,以这名不入流武者的修为,如果这一刀砍实,通黎境强大灵力被动反震的力道,都会在一瞬间将这名武者震成烂泥。
刘山见祝娴兰将邹风长枪截下,心中明了夫人用意,抖腕一甩,九节鞭朝上方摆去,轻松将那武者缠住,一扯一甩,那名武者“呯”一声砸在青石板地面,震起灰尘。
刘山脸上刀疤耸动,冷声道“小子,想出名想疯了?袭杀武侯府诰命夫人,死罪。”
那武者被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抬眼看向刀疤脸校尉,色厉内荏喝道“都说妖族残暴,见妖必屠!你身为帝国甲士,怎么能助纣为虐?”
围观百姓中,先是稀稀拉拉的有人附和,而后其中一股人群逐渐齐声呼喊“妖族残暴!见妖必屠!”
“都说?谁说的?”刘山不禁冷笑,正要继续出言时,祝娴兰轻唤了一声“刘山。”而后,摆了摆手。
祝娴兰踏前几步,围观百姓不由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一些。
那名武者得到百姓声援,底气足了许多,可是看到半妖拟态的祝娴兰走近,还是不由心惊胆颤,同样朝后方退了几步。
祝娴兰轻声开口道“小侠客,不说别处,就在我苍云境内,数十年来,可曾有一例妖族杀人之事?”
那名武者站起身来,冷哼一声,不屑道“既然是你这妖孽掌管苍云郡,妖孽伤人杀人的事情,你自然可以安排官府封锁消息,不让百姓得知!”
听到身后围观百姓有人大声附和,那武者心头更定,开口续道“正所谓枳句来巢,空穴来风,若是当真没有妖孽杀人之事,为何世间都是这般传言?为何江南州士子话本里,有那么多妖族嗜杀的论述?”
祝娴兰不悲不喜,平静道“所以,这些年来苍云治下郡顺民安,百姓富足,民生大幅改善,都是镜花水月,不值一提?”
“确实,武侯庇佑,苍云富足……”围观百姓中有人沉吟。
“自武侯大人进爵,掌管苍云以来,再不往年那样,一到冬天,就会有好多人饿死冻死……”有人感叹。
“这几年,粮税一减再减,在各种惠民政策下,生活确实是越来越好的……”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那名武者无力反驳明摆事实,话锋一转道“那都是武侯大人的功劳!还不知道武侯大人是不是还被你蒙在鼓里,不知道你竟然是妖孽!”
围观百姓议论风向一转,附和声阵阵。
“我们要见武侯大人!”
“对!要见武侯大人!”
祝娴兰眨了眨丹凤眸子“武侯长年镇守西疆边境,拒契夷于黄沙大漠之中,这不是什么秘密。”
见那名武者直面妖孽,互相对峙良久,占尽风头,且无性命之忧,又有两名武者从围观百姓中跃出,站到先前那名武者身前。
一人直指祝娴兰喝道“大胆妖孽,莫再妖言惑众!当我等都是愚民不成?”
另外一人则指向一直安静站立在祝娴兰身后的若湖,阴阳怪气道“大伙儿快看!这个妖孽多半是狐狸精!相传狐狸精天生媚骨,最是擅长蛊惑人心,说不定,这是武侯大人豢养的禁脔!而武侯大人早已被妖术迷惑,无法自拔。不然,放着偌大武侯府不住,放着偌大清福不享,偏生到西疆边境去拼命!难道武侯大人当真如此痴傻?”
刘山心头震怒,九节鞭朝地面猛然一抽“武侯镇守西疆边境,就是为了护得你等安稳太平!你这般诛心言辞,可知羞耻二字怎写?”
若湖桃花眼淡漠看向那名武者,通黎境灵压猛然溢散,无尽妖气弥漫开来。若湖并不在意那武者将话题引向自己,却因为那人同时侮辱了石勤连与祝娴兰而萌生杀意。
祝娴兰扭头看向若湖与刘山,微笑摇了摇头,若湖深吸口气,控制灵压收敛,刘山闷闷收鞭冷哼。
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武道武者,不是仙道修士,灵识未启,对灵压与妖气的感应其实更像是一种飘渺玄奇的气势。不过,那伴随灵压而生的罡风,那股沉重压迫心灵的惊惧,以及刘山一鞭将青石板打得四散凌碎,可都是实打实的。
本来已经心生胆怯的三名武者见祝娴兰安抚了若湖与刘山,心中莫名再生勇气,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那狐狸精在使妖术!”
“这妖孽还在蛊惑人心!”
“逢场作戏,狼狈为奸!”
忽然,有一枚鸡蛋从围观人群中飞出,打在了祝娴兰脸上,蛋黄蛋清顺脸颊流下。
扔出鸡蛋的是一名站在最前排的负笈书生,其身旁数名鱼龙营甲士骤然提枪,三柄长枪直指那人。
果然如同书生所料,“此最相思”再次飘乎而至,挡下枪刺,祝娴兰平静道“鱼龙营,不得擅动。”
“是!”三百甲齐声呼喝,可是那三柄长枪却未收回。
那书生眼底流过冒险成功的三分得意与七分惊惧,在三柄长枪直指中傲然长吟道“纵然手无缚鸡力,书生笔刀可斩敌!我辈读书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兀那妖孽,就算你那些妖言可以蛊惑普通百姓,却骗不了胸墨成河的读书人!”其语调掷地有声,配合那在三柄长枪直指下的傲然姿态,书生自觉身上流露出一股风流韵味。
有一则有二,一些手中提了菜篮的百姓纷纷取出篮中蔬菜瓜果掷向祝娴兰,一部分是觉得书生所言有理,而另外一部分,仅是觉得这样有趣,而更多的义愤填膺,自觉站在了正义一方的围观百姓更是恨自己在来之前没有买上十几二十斤菜,可以在这时彰显一番英雄气概。
刘山紧握拳头,骨节噼啪作响,要不是祝娴兰一再阻拦,说不得刀疤脸校尉就算明知会丢掉军职,甚至被判死罪,也要率鱼龙营三百甲屠尽这群白眼大尾巴狼!
“立你妈了个逼!”一声尖锐粗鄙的话语声响起,站在书生身后的一人终于再忍受不了,将身前书生猛力一推,三名鱼龙营甲士私心作祟,长枪不动,想要将这恶心东西刺死再说。不料,“此最相思”一拂,长枪纷纷被扯上飞际,再掉落场中。
那名书生朝前趴倒,先前骂出俚语的城南地痞头目,见旁边三名鱼龙营甲士并不插手阻拦,冲上前去一屁股坐在那书生背上,挥起拳头在书生后脑狠揍“叽叽歪歪你妈(和谐)逼啊?老子祖孙三辈都在城南混,都他娘的可以说是世家,城南的变化老子用屁(和谐)眼都能看见,你他妈的是瞎了还是傻了,装什么逼呢?就算武侯夫人是妖,老子他妈的就是认,管你们什么几把读书人说妖什么坏话,妖从来没伤老子一根寒毛,倒全他妈的是人想让老子死,草你妈(和谐)逼的!”
地痞头目一边说,一边打,那名书生嗷嗷惨叫,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潇洒?
地痞头目打累了,站起身来朝书生吐了一口口水,吊儿郎当的走到祝娴兰身前去“老子是城南刀把儿,老子就他妈的认武侯府,就他妈的认武侯夫人,来,朝老子扔一个鸡蛋试试?”
人群中一阵骚乱,几个衣着寒酸,比自称“刀把儿”的地痞头目还要邋遢的地痞流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见鱼龙营甲士不拦,从长枪之间钻了进去,站在刀把儿身前。
“老大在哪,老子就在哪!”
“来呀!来扔老子!不过千万别让老子记下你的脸!”
“老子活一天赚一天!和老大一样,就认夫人,认那死去不久的瘸子!”
说来奇怪,连那传闻中嗜血残暴,饥食人肉,渴饮人血的妖族都敢欺负的百姓,却不敢朝那几名明显因为平日里吃不太饱而瘦弱不堪的地痞流氓发难。
正在人群中奋力朝前挤的木子涛感慨了一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终于挤进场中,站到了那群地痞流氓身旁。
“潼河县木子涛,认我苍云武侯府,认我武侯夫人。”
一对老夫妻携手并进,拨开鱼龙营甲士长枪,站到木子涛身旁“城南张记包子铺,认我苍云武侯府,认我武侯夫人。”
一名目盲老妪终于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我活了七十多岁,瞎了七十多年,可是今天才突然发现,我没瞎,是你们都瞎了。苍云无名草民,认我苍云武侯府,认我武侯夫人。”
一个孩子挣脱母亲束缚,在母亲伸手拉扯时,再次用力挣脱,跑进场中,奶声奶气道“认夫人。”
破空声不断响起,一名名身穿夜行黑衣的百鬼成员先后赶至,有从武侯府中门疾掠出来的,有从府墙上跳下来的,一一站到祝娴兰前方,沉默站立。
姚松缓缓走到百鬼前方“百鬼,生为武侯府,死为武侯府。”
“百鬼夜行”在留邺城已经声名远扬,这一股神秘组织查贪官、斩奸佞、翻冤案,俨然成为正义化身,如今现身表明立场,竟然隶属武侯府,引得场间一阵嗡嗡议论。
那三名武者见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到武侯府一方,再次抱住那可笑至极的说法不放。
“大伙儿别被妖言蛊惑!”
“百鬼夜行,肯定是妖孽用来遮掩罪行的手段!”
“不能单看表相!要深入本质!”
正在此时,祝娴兰与若湖同时心念一动。
忽然间,三道剑光先后从天际斩下,三颗头颅应声落地,一袭墨绿衣裙飘飞,夏枯从天空降落,落在围观百姓眼里,飘乎似仙,可是,那三颗头颅还在滚动,脖颈动脉喷薄出的鲜血溅出老远。
围观百姓噤若寒蝉。
“哈哈哈哈——”夏枯发出歇斯底里的嘲笑声,落到围观百姓身前,清冷道“笑死人了,一群蝼蚁,对天上凤凰指手划脚。”
围观百姓中,一名作道士打扮的仙道散修再也按捺不住,以瞬转身法掠出,朝夏枯凝眉质问道“你是何人?身为仙道修士,为何欺凌凡夫俗子?凭什么屠戮我苍云百姓?”
“噗……”夏枯掩嘴冷笑,清冷续道“欺凌?我一人杀三人,是欺凌,三五地痞流氓欺负一人,是欺凌。”夏枯超凡境灵压猛然溢散,朝那名散修凝实压迫,仅有尘微境修为的散修直接被压倒在地。
剑吟声起,夏枯手中长剑点指在那名散修头颅“而像你们这样,成百上千人欺负一人,就不是欺凌了,啧啧……”顿了顿,夏枯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是正义啊!”
夏枯抬起一脚将那名散修踢飞。
而后,在围观百姓无比愕然中,夏枯回身将长剑指向祝娴兰“梨落,堂堂通黎境大妖,竟然任凭一群蝼蚁指手划脚,你活该!”声音无比冷厉的夏枯,骤然流出两行清泪。
祝娴兰看了一眼地上三具无头尸体,轻叹了一声,而后朝夏枯轻声道“夏枯,好久不见。屠戮凡人,折损气运,何苦来哉?况且,他们是我苍云百姓……”
“呸!”夏枯狠啐一口,厉声打断了祝娴兰“没想到你蛰居鸣雷帝国多年,更把持凡俗政事,你苍云百姓?哈哈——”夏枯半转过身,同时将手中长剑折转,指向一众围观百姓“好好看看这一副副恶心嘴脸吧!他们有把你当作父母官?不!你是十恶不赦的妖孽!是屠之后快的异类!是这些跳梁小丑想要一朝闻名天下知的垫脚石!”
夏枯朝祝娴兰步步逼近“你的脾气呢?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这些口口正义,句句屠妖,欺软怕硬的愚民,哪里值得你去守护?”
夏枯泪流不止,看到祝娴兰脸上蛋黄蛋清,身上还挂有不少菜叶,身前一地狼藉,冷声道“因为我够强,够狠,所在他们惧我怕我,而你呢?明明可以在眨眼间屠尽在场所有蛆虫,却强忍憋屈?值得吗?”
祝娴兰看向身前站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听着一声声“认我苍云武侯府”、“认我武侯夫人”,展颜笑了笑“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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