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叔,适才帮咱们解围的是镇西侯吗?”待周五姑娘的马车离开之后,花家马车内,之前那个轻柔悦耳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回小姐话,正是镇西侯。”许叔应道。
被称许叔的车夫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此人原是江湖上一个颇有名气的镖师,受了花家的恩惠,五年前来到花家做了护院。
适才周家马车冲上来的瞬间,若不是他的功夫和车技不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结果那位周五小姐不仅没有丝毫赔礼认错的意思,反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们这边,若不是镇西侯及时出现,他只怕都忍不住要出手。
“小姐,你应该下车去向侯爷道声谢的。”坐在花家小姐身边的嬷嬷低声开口道了一句。
“我这个时候下去,有故意套近乎之嫌,顾侯的恩情咱们记在心里即可。
许叔,得空时麻烦你去查一下之前仗义出言的那位公子的住处,切记万不可因咱们而让他受到什么无妄之灾。”花锦瑟朝嬷嬷摇了摇头,复又对外面的驾车的许叔交待了一句。
“知道了,小姐。”
花家虽不像周家那么显贵,却绝非任人欺凌的人家。
花家自前朝至今共出了七位进士,花锦瑟的父亲当年以探花之身及第,现任兵部侍郎。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四年前的探花,一个是去年的探花。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真正的书香世族,论门楣,可比岑家清贵多了。
不说花锦瑟的心事,但说顾汐宁,她到达公主府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有几辆车门正好打开,车里的贵女由丫鬟和嬷嬷扶着从车上下来。
那几个刚下车的贵女看到她和灰鸽,微微愣了一愣。
这两个人的相貌都太过招眼。
不过看了一眼之后,大家就收回了视线。
顾汐宁样貌虽然出众,但瞧她的着装打扮,多半是公主府的女卫之流,不然今天这种场合,不会有人穿骑装过来,至于穿着丫鬟服的灰鸽,就更没什么可看了。
女卫丫鬟的样貌再好,也不会和她们形成竞争,既然没有竞争,自然无需关注。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差点惊掉她们的下巴。
但见那身着骑装的女子刚从马上下来,原本站在门口迎客的黄衫少女就飞一般朝她奔了过来:“顾姐姐,你来啦。”
“郡主。”顾汐宁含笑看着她,这个黄衫少女正是昭敏郡主。
“侯爷,昭敏郡主听说你今个儿要过来,早早就跑到外面与我一道候着侯爷了。”
跟着昭敏郡主一起过来的古嬷嬷含笑道了一句。
“昭平姐姐本来也打算出来迎你的,不过她孩子还小,一时走不开,这是姐姐的侍卫吗?看着好有个性,长得也好看。”
昭敏郡主一把挽起顾汐宁的胳膊,视线落到灰鸽身上的时候,眼睛一亮。
“我是侯爷的侍女。”灰鸽觉得自己今天的身份是侍女,如果被人认成侍卫,那是失职。
为此,在生人面前向来不喜欢说话的她,罕见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好有个性的侍女,顾姐姐,咱们先进去吧,我姑母和昭平姐姐都在花厅等着你。”昭敏郡主听的一呆,接着又是一笑。
“古嬷嬷,你忙,我先进去。”顾汐宁将马递给马佣,又和古嬷嬷打了声招呼,就与昭敏郡主一起踏入了公主府。
“她就是顾汐宁?她来干什么?”后面的贵女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今天受邀而来的贵女,年纪都在十五六岁之间,绝大多数只听过顾汐宁的名字,却不知她长什么样。
顾汐宁被封了侯爵,就注定与太子妃之位无缘,按理来说,今天这样的场合,她根本不该出现。
“小姐,这里是公主府,请慎言。”今天能跟过来的嬷嬷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们发现自家姑娘乱说话,立即出声制止。
顾汐宁无需回头,也知道这些贵女们在想什么,为了避免一会儿搞出什么血案,前往花厅的途中,她交待了灰鸽交一句:
“灰鸽,你若不习惯应酬,跟在我身边就好。”
灰鸽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姐姐,你这丫鬟是新来的?”昭敏郡主听见顾汐宁的话,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灰鸽一眼。
“她是我的侍卫,至于侍女,今天是临时客串。”
“哈哈,我就说嘛,她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侍女,顾姐姐,你这侍卫太有意思了。”昭敏郡主哈哈大笑。
灰鸽抿了抿嘴,看样子她这个侍女确实扮得不成功。
不行,回去以后定要跟着碧荷青芍好好学习丫鬟的仪态表情,不然以后随主上去一些重要场合,被人一眼认出身份那还了得。
“顾姐姐,她功夫应该也很好吧?”昭敏郡主笑了一会,又问。
“还不错。”
“姐姐,以后我每天去你府里学功夫好不好?你不在的时候让她教我也行。”
这姑娘性子活泼,平素喜欢舞刀弄棒,加上又有庆王爷那么个不随俗的父亲,逐渐也养成了一副没什么尊卑观念的性子。
只要看得顺眼,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她都不介意虚心求教。
“灰鸽可是很严厉的,你确定吃得了这份苦?”顾汐宁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顾三,你来啦。”不待昭敏郡主回话,一个穿着大红衣裳,挽了个妇人髻的美丽女子就扑了过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走了花厅的拱门外。
“多年不见,你都成为人妻人母了,性子怎还和当年一样急躁?”
顾汐宁看到朝自己扑过来的女子,眼角眉梢都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正是安阳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昭平郡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我这性子这辈子估计都改不了啦,你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哎哟,你的脸怎变得这么黑了?不过长的好看就是不一样,即便皮肤变黑变糙了,仍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昭平郡主围着顾汐宁转了几圈,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我在边关呆了那么多年,要是一点变化没有才叫奇怪,我回京的时日还短,府中杂事繁多,一时也没工夫出去走亲访友,没去看你,不生我的气吧?”
顾汐宁拍下她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
“生什么气?你是大将军,是武侯,你的天空注定与我们不同。
我们这些所谓的贵女,实际上就是一群关在笼子里的鸟,尤其是嫁人之后,哪怕夫家再开明,行事也不能再像做姑娘那般随心所欲,换成我是你,也不愿往这内宅里钻。”
昭平郡主的性子一如当年,爽直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