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一沉,这是敲打他管的多了,不满意他问的多。
腊月呷一口茶,继续道,“我和之城的事,你想拿来当什么要挟我的筹码不妨试试看有没有用。如今有把柄的是你们,若是将来孩子出世,邺城虽小,找几个滴血验亲的大夫还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娟娘会怎么样?沉塘?还是被处死,?想必都不是多舒坦的死法。”
今天带着赖七来还真就带对了,面前这人不是个省心的。
果然,这人一看腊月恼了,眼睛凶光乍现就想发难,但是看了看隔了一张桌子的赖七腰间的剑和通身散发的威武气势,到底没敢造次。
忍了忍,他低下身段来倒了个歉,这才自我介绍,“少夫人见谅,小人赵正,乃是市井粗人,言语有冒犯之处这里先赔礼了。我与娟娘的确有此意,实在是娟娘总担心张家少爷会在她生了孩子后就冷待她,才会与小人商议着一起逃走的。”
这赵正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不过娟娘竟然会担心之城将来失宠倒是让她略有意外,“娟娘将来生了孩子母凭子归,再加上婆婆厚待,之城又十分宠她,将来只会更宠着,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呢?”
想到娟娘说的张之城心里装着的始终是面前的这个女人,赵正不欲让腊月知道,生怕她回去后再和张之城和好恩爱如初,娟娘日子更难过。
于是便撒谎道,“娟娘与我两情相悦,对张少爷不过是装出来的柔情缱绻,假的真不了,时间久了肯定会被他们发觉,到时候被冷落是难免的。”
这解释勉强也说的过去,腊月点点头也不打算在这种不相干的问题上深究,压低声音说道,“我可以帮你们保守秘密,不过我要你答应我帮忙在张家那两处瓷窑里……”她声音低了下去,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两下,然后蹭掉。
一边悠闲的端起茶杯,品着茶耐心等赵正做决定。这事本来是打算麻烦云清做的,可是眼下云清不在邺城,正好没处麻烦人呢,老天就降下这么个机缘来。
反正娟娘怀的是谁的孩子她也没什么兴趣管,她和娟娘也就拳头山那点过节,也没有被讹成,犯不着害她,只要这个男人能帮自己把婆婆的瓷窑弄倒,她就好心放他们一马又如何?
更何况将来的事说不定怎么变幻,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赵正一愣,皱眉道,“这瓷窑乃是你们本家的生意,你为何要这么做?”其实他是心疼娟娘,那张家老太太对娟娘十分看重,最近两个月给娟娘不少帮补,都托赖着那两处瓷窑赚钱才能这么宽松,如今自己若是听了面前女人的话,岂不是要娟娘吃苦,间接害了她?
腊月脸色一沉,声音立马冷了几分,“这事你问的多了,只说我提的条件答不答应就是,旁的不用再说。”
赖七隔着桌子不时的望过来,赵正心里衡量半天终于点了点头。腊月饮尽杯中茶,道一声“告辞!”利落离去,赖七连忙跟上。
赖七这次帮了大忙,腊月心里对他的成见又去了几分,想到王老仙儿如今的遭遇也有自己推波助澜的份儿,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与赖七边走变闲谈着就问了他师傅的近况。
她不着痕迹的若无其事问道,“赖七,先前听阿雪说起你师傅王老仙儿被你接到凤凰寨享福去了,如今可好?”
想不到他师傅那样走江湖算命的竟劳将军夫人问候,赖七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点疑惑,少夫人一介女流又是豪门之妇怎么竟然会知道师傅的名号?
于是便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师傅的确是被我接走了,不知少夫人怎么会知道我师傅大名的?”
腊月犹豫片刻,心说你师傅是被我设计给坑害了才变成如今不能言语的样子的,虽然不是我亲自动的手,却是因我的主意被当了替罪羊。
但这个可不能和他说。
她笑笑,“当初你师傅来我府中看过风水……看的挺准。”
赖七想了半天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少夫人原来说的是那件事,那事虽说为你们看的准了,但我师傅泄了天机,回来后就成了个哑巴废人了,”他叹口气,“少夫人,您不知道,做算命先生的凌驾于华盖之上,给人算命指路都不能说的太透,不然就会损了自身气运寿数,我师傅这般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腊月认真端详着赖七,试图从这人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她不信赖七对王老仙儿那些个坑蒙拐骗的所谓算命的套话不懂。
可认真看了半天,腊月最后终于确信,赖七是真的从骨子里信任王老仙儿的本事,把他当成了半仙儿的。
她干笑一声摇摇头,这天下之大果然各人有各人过不去的迷障,赖七跟着戴雪这么久,战场上生死线上摸爬滚打的人,竟然相信命数这种无稽之谈。
“赖七,”腊月想了想说道,“你知道吕立新害你师傅那次吧?”她本想把张晚晴腹内怀着王老仙儿的孩子的事说了的,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想必王老仙儿自己也不想让人知道,更不知道就一次张晚晴就怀上了。
没必要破坏赖七心中他师傅的光辉形象。
提起这个赖七就是一脸的怒恨,“自然是知道的,那吕立新为人狠辣,害了我兄弟赖八还不算,竟然还要害我师傅,多亏我师傅江湖经验丰富,及时抠出嗓子里的饭菜,不然如今已经命丧黄泉,成了个冤死鬼。”
“那你恨他吗?”
赖七激动起来,“自然恨,我师傅虽然呕出了那些毒药,可是余毒到底也侵害了他身体,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好活。”他对腊月一抱拳行礼道,“少夫人,实不相瞒,次此来邺城,也是我家将军吩咐的让我趁机报复师傅的仇恨,谁知我还是来晚了一步,那吕家不知犯了什么事,上午已经被官府封了家,把吕立新带走了。”
腊月一惊,惊中有喜:“当真!”
不明白少夫人和那吕立新有什么过节,为何听闻他被抓拿,竟然会露出这等惊喜的神态来。赖七还只当那吕立新作恶多端,和少夫人也有恩怨。
他点点头,带着幸灾乐祸和没能手刃仇人的遗憾,“自然是真的,少夫人您回头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