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性子倔起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怎么劝都不好使。
李怀安正是如此,虽然现在的他也清楚自己所做的是一件徒劳的事,但他同样很清楚自己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为自己和那因为多管闲事而死去的李慕鱼讨个心安罢了。
许牧生固然是强,只是这位道门之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许是修炼的木讷了。诚然,他的话有几分正确。
对于许牧生,李怀安的影响还算不错,唯一被后者埋怨的就是那让人嗤之以鼻的助纣为虐,即使今日一事许牧生也并非自愿,但作为被压制“欺辱”一方的他还是能够埋怨哀怨几句。
见李怀安没有领情,常年身处山中修行的许牧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作为天之骄子的他在言语争论方面也不过是菜鸟水平,而李怀安更是一句“试试”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微微皱眉,浅浅的一个川字逐渐浮现而出,身上的气势也在这一刻忽得微弱了几分。
忙活许久的李贱人自然是一喜,早知道许牧生这般容易因为话语等改变心态,他又何须上下忙活这么久。
登时一个箭步,冲至许牧生的身前,手中无身剑灵光毅然,某家不入流咒印浮现在剑尖处,是那腹部的位置,是他所察觉到的屏障的最弱位置。
许牧生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那一剑刺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然而他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在边缘,固然无法继续,而此刻的他却也无法快速凝聚灵气来抵挡。
“要中了。”李怀安窃喜。
围观中人不乏眼光独到的修仙人,尤其是阁楼上的几人更为卓越。
虽然他们不在李怀安与许牧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后者那灵气屏障的瞬间虚弱还是被他们察觉,而李怀安的这一剑也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如此迅速的便能找到许牧生破绽之处,这少年,有点能耐。”曾湘湘撑着颔首,嫣然笑着。
刚才的时候,原以为剑舞大阵再一次出现,可结果却是个乌龙,对此,这位书圣弟子不由的怀疑这李怀安是不是出来搞笑的,同时,他也将这少年定义成为废柴,接下来有是一些不入流的武技的展现,更是让人提不起兴趣。
看着看着,曾湘湘都要打起瞌睡,可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下面那两人之间是不是达成了某种PY交易,堂堂道门首徒竟然失误的减弱了屏障,不过在这个时候也没人认为李怀安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可结果让人意外不已,仅仅一瞬,后者的剑便指在了那个唯一的缺口。
剑宗刀客陈子辉也是不由赞叹:“这小子,也不完全是废物。”
灵隐寺道明和尚点点头,对陈子辉所说的话表示赞同。其余的几个门派的主事人自然也是表示赞誉。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剑若是中了,姓李的那小子便能胜。”陈子辉面带笑容,说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许牧生已经是天生道种,如今九州天赋最高的一人,但今日出现的这小子竟然能有一战之力,着实让人感叹。当然了,这一战前者有很明显的放水嫌疑,但即便有二人实力之间的差距,那李怀安也能抓住一个顷刻间就会消散的时机,取得优势,已经让人看出这孩子的天赋。
不管怎么说,许牧生要是输了,就是输了。
一想到这,曾湘湘忽得来了兴致,她换了个自是,拖着香腮,心中窃喜道:“姓许的似乎从未有过败绩啊,今日若是输了,那是头一遭,可喜可贺。只是不知道这小白脸蛋会不会因此道心受损?”
“有趣。”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曾湘湘如同邪祟入体般奸笑,不过只是暗自偷笑,并未让人察觉。说实话,也是可惜,她与许牧生的年纪相差了十指之数,在六大仙门仙会时候他们二人是无法比试的,要不然她还真想试试昆仑未来道首的实力是否如传说中那般神乎其技。
下边,李怀安也是这么认为,毕竟按照剧情发展,身为穿越者的他,怎么的也得获得点作者的眷顾,做孙子上百章了,这波来一个人前显圣,岂不美哉。
打败道门首徒,如此名号,将来行走江湖中,也是能挺直腰杆翻身做主人。
美人金银,那不是章口就来?
“中!”死死盯着拿出所谓的弱点,李怀安奸笑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快速接近。
可是,变数总是会在人们最喜悦的时候突然间出现,然后突然间将那个人摁在地上使劲摩擦。
剑刺到了,那不知名咒印也牢牢的铭刻在剑尖处,与许牧生的护体灵障紧紧抱在一起,灵光随着二者的接触一层一层的荡漾开来,似是波纹,似是脉冲,而拿出所谓的弱点,也在这一刻无限放大,然而却在三分之一秒呼吸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还原。
剑无法更近一步,那咒印也在一瞬间被吞噬。
“纳尼!”哪里能接受这等现实,李怀安张大了嘴,握着无身剑的手不由疲软几分。
这谁能相信,时机把握的无比精妙的一剑,竟然依旧是没有破开对方的防御,但事实就是如此,李怀安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或者说,他被针对了。
不止是他,围观的群众、那阁楼上的众仙门主事人以及仙门参与人,甚至是许牧生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剑,好弱。
李怀安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赵明煦,自己所用的是后者带来的那些功法之一,没有任何作用,这算什么,难不成那些赵氏购买来的功法,都是假货?
赵二公子自然是察觉到了李怀安的目光,快速翻找出几本秘籍,接着翻看几眼,顿时僵住。
那秘籍的最后一页,赫赫然是一行清楚的大字:“仅供表演,请勿实战。”
“抱歉,李兄。”赵明煦羞愧的低下头,不敢与李怀安对视。
而另一边,回过神的许牧生仅此几下,无法继续放水任李怀安出招,握紧手中道剑,其上的剑穗随着他周身荡开的灵气飘舞起来,猎猎飞动。
在李怀安回过头的那一刻,便是忽然上前,提膝,转身,出掌,收手,肘击。
斗技,葵花三式。
速度不快,肉眼可见,但却让李怀安完全无法招架,招式也十分简单,并没有多余的灵力掺和,普普通通的只是外家功法,这在道门首徒许牧生手中展示出来,着实给人一种违和感。
而李怀安眉头一皱,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无法思考,盲目的被许牧生三招打退数步。
衣衫并无破损,只是那胃里是一阵的翻江倒海,若是再添把醋,怕是能直接吐出来。
失去灵力支持的无身剑已然没了剑身,李怀安想用剑来稳住身形,却也因此向后摔去,滚了两圈,显得颇为狼狈。而这在外人看来,无非是许牧生的三招过于迅猛,打得前者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当即便是引得一大声的喝彩,而同时也有不少人开始吐槽,前者实力太弱了,就这水平也好意思上台挑战道门首徒,不自量力。
“他不是被动吗,是那龚义诊致使此等局面?”有人问道。
“管他呢,反正是那什么李什么太弱鸡了,菜狗一个,许牧生威武。”身旁的人随口说道,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也是,也是,许牧生威武!道门首徒威武!昆仑道门威武!”先前那人附和。
局势开始一边倒,李怀安抓住时机的那一刻大家伙确实认为这人要赢了,但事实证明,实力之间的差距是一条鸿沟,即便那一剑刺得准、刺得快,这又如何,依旧是……无法破防。
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李怀安单膝跪地,不住的喘着气,脸上赫然出现了几道细小的伤痕,带着几丝血迹,让人看起来着实可怜。
握剑的手有些颤抖,心中更是不由的生出一抹退意,对于他而言,许牧生是不可战胜的对手,虽只是那一人站着不动,任由他打,却也是费尽浑身解数,然而连一点毫毛都无法击破,而现在的他已经耗费了绝大部分的灵力,换句话说,他,差不多虚了。
“李公子,没事吧?”许牧生上前走了一步,语气是关切,话语是温和。
刚才的三招并没有武技一说,简简单单的,只是随便的出招而已,但这也是许牧生在昆仑时候时常练习的锻体方式,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几招,便让李怀安险些直接残败,而刚才在地上翻滚的几下,更是让他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
在他心里,是不想与李怀安为敌,毕竟二人无冤无仇。说到底,二人一战其实也不过是李怀安的一番执着,只要他放弃为那牛郎镇的百姓来向龚仲基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公道,那么他们这一战便可以直接结束。
当然,他也能当方面宣布结束,但龚义诊还在一旁,后者的确是在一定程度上救过他的命。十几年前的烽火战场上,也是这位龚门主将他从死人堆里面救出来的。
心中有道,定将有恩必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所以,只要李怀安要继续打下去,那么他便会继续陪着,虽然这么做对不起那牛郎镇中死去的三百多条人命,但干大事,管不了这么多。
他的道不是这些,而是这九州的数千万条的生灵。
因为他是天生道种,他是九州最大的希望,所以,他要为了太平盛世,修得这所谓的道,登上那巍巍泰山穹顶。
李怀安虽然心中有退意,但他属于一根筋的存在,除非许牧生认输,不然是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放弃。
他自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牛郎镇的三百多条人命如何如何的,也全然是因为李慕鱼,后者的“临终遗言”,总该是要帮着完成。
笑了笑,站起身,拍散裤脚的些许尘埃,说道:“还成,死不了。”
就算现在的他看起来很狼狈,但这也不会妨碍到他装13。
“李公子,何必呢。”许牧生依旧是这句话。
李怀安不再回话,而是将目光侧向阁楼。
东南剑宗,属于六大仙门之一,所以他们的代表人便是在阁楼上,虽然不知道来人的境界是如何,但能肯定的是,既然是来自剑宗,那便对青莲剑歌有些许了解,而这李慕鱼所会的青莲剑歌辨识度又十分明显,每每使用,都会伴着朵朵青莲绽开,想掩饰都没有法子。
这便是李怀安头疼。
李慕鱼那厮没有说过他的青莲剑歌从何而来,这就让他在游仙会上束手束脚,不然刚才若是用了青莲剑歌,定然不会像赵二公子的盗版秘籍那般,出现乌龙。
诚如青莲剑歌,那威力李怀安是亲身经历,神来之技,以破境得来知玄境界的修为,能在短暂的时间内让绝煞境界的邪祟失去反抗能力,此等秘法,放在世俗间,那可是人人争夺的对象。
而听说又是来自剑宗,这便需得谨慎。
若这功法真来自剑宗,那他岂不是成了盗贼?影视剧中,极品仙门对于自家秘法的重视程度,无异于李怀安对于金钱。
所以,李怀安这等行为,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做是抢了剑宗的老婆。
夺妻之恨,他又怎么能留下个全尸。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功法能够使用,不是说赵明煦带来的少,而是有他也不敢用,可别到时候白白浪费灵气不说,又闹了笑话。
脸皮虽厚,也是会被击穿的。
李怀安眉目一凝,深呼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无身剑,心中暗自做了决定。
“他在干什么?”龚仲基看着站着不动的李怀安,有些好奇。
是啊,这小子在干什么?龚义诊也是不解。
但龚仲基却感到一丝不对劲,好像从李怀安周身的气势上察觉到了一抹熟悉,而这熟悉便是他忘了告知自己父亲的一点。
“青莲?剑宗?”龚少门主陡然间想起,匆忙的想要上前告知,可只是说了一个字:“父……”
陈子辉猛然站起,看着那李怀安,双眼瞪得老大。
“这是剑宗调息的术法。”眼尖的曾湘湘直接点出,双眉弯成两道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