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亨利哪里受得了这等挑衅,在见到陈奇身影的一瞬,他所有的理智都被名为疯狂的火焰所蒸发,剩下的只有残忍的杀戮本能。
双腿暴起冲锋,恐怖的膂力随手一抓便刨开楼房水泥,拉起一块五米宽的混凝土,直接朝着两百多米外的陈奇脑袋盖了过去,像是要将空气全部嚼碎的活动自己的利齿。
这一击对现在的亨利而言,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嘭!
下个瞬间,混凝土与地面发出恐怖的巨响,像是蚂蚁一般的陈奇,被膨胀暴起的烟尘埋没,然而奔跑的亨利毫无停歇之意,旋跳半空扬起自己的胳膊,在阳光下那原本粗犷的手臂,化作了狰狞锋锐的利爪,向着烟雾中石板的落点笔直撕下!
剧烈的风压在宽阔的街道之中不断回荡,爪子切入水泥与土地带来的反震,使得空气蒙上了一层灰黄的颜色。
但亨利的野性却并没有为此欢呼,他感受到身后那澎湃如潮的魔力,回头暴吼,却见一把黑色的枪身正对他的眉心。
砰!
修长的手指沉稳扣动扳机。
经过魔术强化的子弹旋转着从枪口飞出,冰冷的撞碎空气,于瞬间贯穿了亨利的眉心。
如果是人类亦或者魔术师,战斗或许会就此结束。
但,怪物不行。
怒吼震荡,亨利喷出一口热气,鼓动肌肉轰向陈奇将之砸飞开去,紧跟着双臂朝着胸膛乱打,对着潜意识里的那个存在,索要着更多的力量。
他得到了回应了,蠕动的血管输送魔力与压缩血肉,作为工具开始修改起了这具身体。
大即是美,多就是好,舍弃了仅剩的一点人型,亨利浑身毛孔像是开闸的蒸汽机,发出嗡鸣的震动。
咔咔脆响间,骨骼硬化像是积木般拼接起来,遮住了眉心处那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血洞,随后更多的活性细胞与矿物质,自肌肉的缝隙,随着毛孔蒸汽蹿涌而出,衍生硬化作为外部装甲。
不够,还是不够,枪械的贯穿力给予了亨利的肉身死亡的提醒,在那个意识的支持下,他骨甲下方鼓起四个沉厚的肉瘤。
理智进一步失去,只剩下最原始本能的他,涎水垂落的同时,以贪婪地双眼的望向交错双臂格下刚刚那记重拳的陈奇,想要吃掉这充斥着魔力血肉的美味。
吃掉他的血肉,收集他的头颅。
将对方的一切化为己有,这便是收集者的本能,其中生命的精华又以头颅为最。
想吃掉我?
感应到对方的恶意,陈奇舒活了一下筋骨,呼出一口满是灼意的热息,悍然向着亨利吹起了反冲锋的号角。
人生下来便是有着种种限制。
比如肌肉只能发挥百分之三十的力量,比如耳朵听不到超过极限或低于极限的声音,鼻子不可能分辨出空气之中的每一缕味道,皮肤不会敏感到连衣服的摩擦都会感受到痛苦。
打破藩篱的变异,理所当然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痛苦,甚至被本能所支配。
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生杀予夺?不要笑死人了,不过是变异而已。
魔术师开发强化术式,便是为了挣脱人类的限制,抵达非人的境界,并应对各种可能存在的危险。
自魔术回路萃取出的力量不停流转,公路一般四通八达的强化术纹,遍布陈奇的骨肌各处,为之镀上神秘的流光。
在陈奇意志的操纵下,这股神秘的流光自掌心喷涌而出,覆盖住了枪身和膛内的子弹,并在另一只手上解析投影出完全一样的凶器。
回应挑衅,陈奇向来不用嘴炮。
打死面前不知死活的敌人,用对方的血来洗刷心中的不悦,才是男子汉的风格。
心脏如擂鼓一般敲击着胸膛,聆听近在咫尺的自我节拍,陈奇扬起双枪,在月白色魔眼的冷光笼罩下奏响风暴的乐章。
子弹,即为意志的彰显。
当亨利屈伸肌肉,眼露猎食之意想要冲刺的时候,陈奇手中双枪扣下扳机,两颗旋转的子弹精准穿透了他的骨甲,撕裂腿部肌肉,一前一后交错互顶,打出了足以停滞亨利肌体反应的贯穿伤害。
瞬息的僵直让亨利失去了最好的发力机会,本能察觉到危险的他放声嘶吼,手掌抄起旁边的混凝土想要朝陈奇砸去。
然而这个动作不过刚开始,就已经被迫迎来了结束的命运。
砰砰砰,接连不断巨响从指掌间发出,陈奇魔眼无情的锁定了亨利,一帧帧抽出他每个动弹的瞬间,并补上从枪口飞出的旋转子弹。
血花如雨飞溅,高热的雾气自手枪与陈奇的体表升起,被魔力强化的金属零件不知疲劳的与陈奇一起进行着倾覆性的火力压制。
灼热的弹壳划着加速的轨道,如雨中涟漪般绽开接连不断的清脆声响。
不知不觉,亨利已经停止了嘶吼,周身满是漆黑的弹孔,鲜血在身下形成浅滩,手掌举起的混凝土也砸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终于,陈奇手中两柄大口径手枪的狂暴声响,暂时停歇了。
嗅着金属的高热腥气,陈奇胸膛沉着有力的一起一伏,似乎享受着已经到手的胜利。
蹭!尖锐的风声撕裂了陈奇身边裹挟的白雾,狡诈贪婪的怪物,咧开血盆大口穿过方才被枪械设定的绝对距离,身后不知何时破碎的鼓包,破出四只浴血狰狞的骨爪,随着深达半英尺的两道冲锋轨迹,从四面八方抓向陈奇。
锋锐森寒的尖爪,即便是一截钢筋放在面前,也能在瞬间撕成十二段。
但在劈开白雾,面对陈奇之后,怪物看清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想象中的恐惧与惊惶。
有的只是暴戾,睥睨,高傲,狰狞。
在魔力被不断汲取的撕裂痛苦之中,陈奇对怪物不屑的嗤笑道:“我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滥杀无辜的渣滓。”
够强的话,就应该向更强的人挥刀。
虐杀别人然后获得快乐,像是试刀一样炫耀着自己的爪牙。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陈奇以那从未停止运转的月白色魔眼,漠然的注视着一个早已被盖上死亡印章,却妄图挣扎的猎物。
只是一击不满足的话,就以百击灌到你满足为止。
再生不是无限,以此为凭借来卖血,只能代表愚蠢与无知。
短暂的停顿之后,终曲降临。
在陈奇冷漠的表情之中,两柄大口径手枪呈直角对在一起,准心在缓慢的时间中游弋,于怪物静止的恐惧表情中对准了那被残缺白骨包裹的脑袋。
流溢火焰的破坏性魔力放出,将眼前怪物的的脑袋直接炸成了粉碎,胸腔以上的部分被尽数化为了虚无。
在死亡的颤栗中,尽显魔意的荆棘忽然窜出亨利的胸腔,朝着陈奇的脑袋摘了过来。
突兀却致死的一击,这才是亨利,不,怪物的真正面目。
魔眼之后满是精疲力竭的陈奇,正待拼着燃烧细胞换取战力,将眼前的怪物彻底埋葬之时,有一道从容不迫的赞扬声自陈奇身后传来,同时出现的还有寒意彻骨的冰雾。
“说得很好,人就是要有这样的觉悟才对。”
咔咔咔,冰霜自亨利的脚下一路蔓延,披着宽松神秘黑袍的达维,似缓实疾的现身于陈奇面前。在他惊愕的目光下探手一击打碎了亨利的肌肉与骨骼,直接贯穿胸膛扯住了荆棘的根茎,将之抓了出来。
那是一个如心脏般跳动,像是脑袋萎缩过后的诡异植物,而亨利的身躯也于植物被扯出来的那一刻彻底死亡,化作了晶莹的冰雕,就这么停在了路中央。
背对陈奇的达维,打量着手中的植株,难以掩盖自身的叹息与愤怒。
是你做的吗,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