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凤珠坐在梳妆台前,她换上了一身赤色华服,裙摆用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发顶戴上了嫡公主金冠与凤钗。
脸上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上的唇色鲜红如血,眼尾描画着金粉黏着珍珠,精致又诡异。
她把玩着手里的丝绦,缓声道:“哑奴,母后又去了寒露寺,乘这个机会让她好好静心礼佛罢,你随我出宫一趟。”
“遵命。”哑奴放下手上握着用来研磨珍珠粉的铜锤,沉声答道。
哑奴并不哑,只是坏了嗓子,他虽然还算年轻,声音却像是破了的风箱一般老涩难听。
他本是看守冷宫的一个太监,更是隐藏在皇宫内一等一的高手。
他的出身非常神秘,没有几个人清楚。大家只道他在少年时期曾经闯荡过江湖,后来不知为何成为了大晏皇宫里的一个太监。
据说他为练就绝世武功走火入魔,被路过的余皇后所救,这才侥幸保命,却落下了哑疾。
如今,他与一众暗卫一起,被余皇后赐给了大公主晏凤珠,守卫她的安全。
哑奴此时跪在地上,气氛沉郁,晏凤珠弯腰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还有些颤抖,她握紧了一些,愉快地轻声笑了起来:“陪我去复仇吧,我的高手大人!”
听说萧君彦离开皇宫后,并没有回镇国侯府,而是消失不见了。
是怕了吗?
晏凤珠笑的越发开心了。
很好,那她就去亲自把人抓回来。
公主府的暗卫营一涌而出,整个京都城都不太平了,就连刚刚还日头正盛的天,突然都变了。
老百姓们纷纷躲进家里,透着门窗的缝隙,不由自主的往外看。
“变天了,变天了……”
“是哪位又要造反了?”
在这段最黑暗的时光,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
整个京都城,现下最暴戾的人,莫过于公主晏凤珠。
她带着暗卫畅通无阻的搜查,可次次失望的结果,叫她焦躁不已。
但她可以肯定,萧君彦逃不出京都城,因为现在整个京城,遍布她的爪牙,只要他出现,就一定会暴露。
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只是现下需要费些时间。
萧君彦此刻正躲在山脚下,他险些撞上公主亲兵,马车夫也和自己走散了,他只能暂时躲在这里,等天色暗一点再出发。
他身上穿着粗布衣,布料发硬,浑身微微发痒,可寒风刺骨,他不得不裹紧衣襟,还是止不住打颤。
晏凤珠那个疯子,她会做出什么事,他根本不敢想象!
天已经擦擦黑了,是时候了,他必须离开这里,否则迟早会被发现。
不远处排查的哨兵走过,萧君彦探出脑袋便朝着山下跑去。
天色越来越黑了,四周的林子里传出阵阵狼嚎,还有不知名的各种沙沙声,任何的风吹草动被无限放大。
萧君彦不安到了极点,心跳的极快,他快步跑在山间的树林里,踉踉跄跄,那细细密密的担忧,如藤条般爬满了他的全身。
最后,他连方向都辨认不清,只能昏昏沉沉,不住的向前跑,根本不敢回头。
终于,前方视野变得开阔,隐隐可以听到山间溪水的潺潺声。
萧君彦停下来,双手扶着腿,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突然,有火把朝着他靠近,卫兵的厉声呵斥划破了天际:
“谁!谁在那里!”
萧君彦惶然回头,那火把晃的他心惊,他立刻朝着另一边的树林跑去!
可是追兵越来越多,他越跑,他们就越是穷追不舍,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不断的在袭击他的心里防线。
等他被一个健硕的身影笼罩,那手提着自己的后脖领,将他粗暴地提溜儿上了马背。
他趴在马背上,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而且生出了恶心欲呕的感觉。
终于,他像个破败的娃娃似的,被重重扔了下来。
“公主,人捉到了!”
懒散坐在梨花木交椅上的晏凤珠,轻轻瞌着眼,听到这话,缓缓直起身子,瞧了一眼地上呼吸都弱弱的男人:
“呵呵,萧君彦,你跑什么?”
萧君彦闻声,被刺激到了似的,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好你个晏凤珠,你果然是装疯的!”
想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萧君彦面色铁青,真没想到,原来晏凤珠一直在装疯卖傻。
“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让我帮你顺利回到皇宫?”萧君彦气极质问。
晏凤珠哈哈大笑:“这是都想明白了?明白了也好,省得你临死还做个糊涂鬼。”
“不!珠儿,我们不该是这样的!我们本该是人人艳羡的一对,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分开。”
萧君彦一听“死”这个字,表情整个都变了。
他蓦然抓住面前女子交叠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两手之间,无视面具下那双盯着他的犀利眸子。
“珠儿,其实我时常会在梦中惊醒,自责自己无能为力,不能留住你的心。”
“我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受制于人,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了如此伤害却无能为力,我简直恨不得杀了自己!”
“对不起珠儿,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们不要再想那些事了好不好,我们现在重新开始好吗?”
萧君彦的双手不断缩紧,他急迫的想要知道答案。
“萧侯爷,你不觉得自己幼稚又可笑吗?”
晏凤珠大力甩掉他的手,见他突然不吱声了,而且神态恍惚,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她往前走了一步,目视着他一通讥笑。
“还想要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还有,不必对我说抱歉,因为,伤害过我的人,我会让他十倍百倍偿还!”
说这句话时,晏凤珠悍然拔出利剑,猛的刺了过去!
看着萧君彦那赢弱的身躯,抖动了一下,晏凤珠残忍一笑,压着那剑柄的手再次用力,大有穿透的架势。
而当那剑抽离身体的那一刻,萧君彦便形同纸人一样朝后倒了下去。
晏凤珠厌恶的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对哑奴吩咐着:
“把他抬回去。就说是遭刺客刺杀,你赶到时已经晚了。”
“遵命!”哑奴低头领命。
晏凤珠唇角微勾,笑得残忍又嗜血。
今日真是太痛快了!
欺负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