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风好脾气的一一点头同意,春风楼的老鸨自然更不敢说什么。
玉筝看不上凤七的小家子做派,暗暗撇了撇嘴。
太子东宫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有金山银山,尊贵得仿若天宫一般的地方,到了那里要什么没有?
她们这种身份,太子妃之位自然是不敢肖想的。
可如若能做个良娣、孺人,那可就是彻底翻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
等凤七终于肯迈步了,老鸨点头哈腰的将几人送出了春风楼门口。
凤七步出门外,满面不舍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春风楼在夜色中晃眼的金字招牌。
春桃怀中抱着和凤七两人收拾出来的小包袱,那里面是凤七这些年存下来的金银细软,以及一包可以随时解饿的小点心。
见凤七迟迟不动,春桃望了一眼已经翻身上马的晏子风,开口劝道:
“姑娘,走吧!太子殿下正等着呢……”
凤七点了点头,紧走几步,在春桃的搀扶下,登上了早就等在门外的马车。
***
沈芙蓉是在第二日,在去镇国侯府的路上,得到了凤七被太子赎身,接入了东宫的事情。
听说太子因为此事,被御史弹劾。
皇上龙颜大怒,要狠狠的处罚太子。
余皇后闻言大急,言太子不似京城其他公子哥,十二、三岁就已经有了通房开了窍。
太子不染女色,一心国事,这次之所以做下糊涂事,乃是因为赎回的青楼女子中的一人,乃是太子幼时恩师韩太傅的孙女。
之后,大公主晏凤珠以及众朝臣也跪在皇上面前,替太子晏子风求情,言:
太子不忘师恩,重情重义,乃是国之幸事,社稷之幸!
皇上动容,最后决定对太子罚奉一年,禁闭三月以示惩戒。
皇上是真被感动还是借坡下驴,沈芙蓉无心探究,她只是担心凤七,怕她在东宫受人欺负。
不过太子既然如此用心良苦,应该是会好好对待凤七才对。
她现在所面临最紧迫的问题,是她一会儿到了镇国侯府后该怎么办?
这镇国侯夫人张氏,也就是萧天陌的那个继母,不知道脑子哪根弦搭错了,突然心血来潮要她回府去拜见。
她本不想去的,奈何她已被家人卖身给侯府,这侯府主母就是她的顶头上司。
她虽然不指着张氏给她发月银,可万一惹怒上司翻脸,最终倒霉的还会是她。
谁让这里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要一个奴才命的古代呢!
难怪她早起右眼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今天有事要发生。
沈芙蓉轻轻抬手,将眼皮上贴的红纸取了下来。
白贴了这半天,灾祸要来照样挡不住。
同在马车上的黎夜玉,看到沈芙蓉的动作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沈姑娘竟然连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种民间传言也信。
还在眼皮上贴个小红纸,说是能压祸避灾。
这左眼跳还是右眼跳,哪里就能真的影响祸凶吉福了?
再说贴红纸也不行啊,应该贴白纸才对呀,如果真是跳灾,该让它“白”跳才是。
马车一路向前,沈芙蓉挑起车帘向窗外看了一眼,转头对黎夜玉问道:“你可联络上黎大哥了?”
黎夜玉的兄长黎夜澜在庄子上养好伤后,便跟萧天陌回了镇国侯府。
因其武艺高强,又忠心护主,如今已成了萧天陌的左膀右臂。
黎夜玉听后摇了摇头,面上一派忧虑:
“不知这侯府主母唤姑娘进府到底所为何事?萧公子又正好不在,不晓得是带大哥他们去了何处……”
所为何事?
估计是没有好事!
沈芙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上次这侯夫人去庄子上,被带着面具的她无意中吓晕,对她肯定没有好印象。
兴许这次召见,就是要算后账的。
所以她来时,并未带着十月,而是带了会功夫的黎夜玉。
万一这侯夫人一见面就要动粗,黎夜玉还能抵挡一二。
镇国侯府坐落在北大街的锦华坊,这里向来都是京中权贵居住之地。
沈芙蓉还是第一次来。
门外早有婆子等在那里,自称姓刘,见到沈芙蓉和黎夜玉后,直接引着她们从西角门进了府。
刘婆子在前面领路,身后沈芙蓉和黎夜玉走得不急不缓。
沈芙蓉倒是想过塞点银子,从这个刘婆子嘴里套套话。
只是瞧着这个刘婆子看她时眼睛上翻,好似是看什么轻贱的宠物,尽是藐视。
想来即使她塞了银子,也不会给她面子,她便也收起了这份心思。
她爱财如命,自然是不肯浪费银钱的。
跟着刘婆子走过三道抄手游廊,穿过两座月洞门,又从一处假山跟前经过,便来到了侯夫人张氏所在的主院。
进了主院后,穿过垂花门,来到厅堂。
刘婆子让沈芙蓉和黎夜玉等在原地,自己绕过琉璃插屏,快步走进内间。
沈芙蓉抬头四望,见屋中雕梁画栋,四周装修皆富丽堂皇,正南多宝阁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玉器,不由得在心中啧啧几声。
只这一间屋子里,就有这般多耀眼的豪华装饰,未免也太腐败了些。
良久,有人窸窸窣窣走动的声音传来。
沈芙蓉抬眸看过去,只见一位衣着华丽雍容,面容姣好的妇人在群仆簇拥下走了出来,想必就是侯府主母张氏了。
刘婆子一直垂首跟在张氏身后,未再抬头看沈芙蓉和黎夜玉二人一眼。
等张氏坐到主位上后,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温和端庄的笑意,仔细一看,却不难发现她眉眼间隐隐的威严,
“你就是大公子留在庄子上的那个农家女?”
“是”,沈芙蓉微微福身,“沈芙蓉参见夫人。”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半点规矩也不懂!”
沈芙蓉方才直起身,便听一道尖利的声音嗤笑道,“这主子问话要自称奴婢,哪里还敢自呼其名?”
沈芙蓉抬头看向此刻端着架子,板着脸教训她的一个壮嬷嬷,又瞧了侯夫人张氏一眼。
张氏垂着眼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好似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
沈芙蓉见此眸光一闪,没有吭声。
作为一个从到处高楼大厦,科技网络无比便捷,维护人权、男女平等的世界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她自然没有张口闭口自称奴婢的习惯。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卖身契被别人攥在手中,也从未有过为奴为婢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