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笑骂汉军大将赵全过于着急这点,其实是冤枉了正在得到重点培养的赵全,赵全之所以这么早就发力强攻,主要还是战机突然出现,赵全敏锐把握而已。
和主力战场一样,实际上负责打主攻的汉军偏师开始也是有所保留,同样采取了传统的攻城战术,以弓弩和普通石弹掩护士卒上前,用云梯车和冲车打主力,配合以飞梯蚁附,目的是想疲惫城上守军,引诱晋军的后队上城密集兵力,然后再突然出动汉军独有的猪油燃烧弹大量杀伤敌人,奠定破城基础。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看到汉军重点冲击厨城门与洛城门之间的城墙,又看到汉军来势凶猛,同样没有任何军事经验的晋廷京兆太守刘宵心中焦急之下,竟然早早就下令集中兵力,把驻守在厨城门和洛城门城楼里的军队调来帮忙,全力应对汉军其实只是试探性的进攻。
“咦?贼军的主将是谁?居然这么做就动用城上预备队?”
在城外远处看到这一情景,曾经多次在第一线指挥守城战的赵全马上明白有机可乘,先是耐心等到了晋军的援军到位,兵力大量集中,然后赶紧大吼道:“鸣金!撤回攻城军队!打旗号,燃烧弹准备!”
“铛铛铛铛铛”的金钲声突然敲响,听到这声音,正在率军猛攻城头的赵全部将爨熊难免楞了一楞,不明白赵全为什么这么做结束第一轮进攻,但是命令已经下达爨熊也不敢违抗,只好是赶紧率领汉军将士扔下各种攻城武器,赶紧掉头向来路飞奔,任由长安守军纵火燃烧即将靠上城墙的两架冲车与两架云梯车。
与满头雾水的汉军将士不同,看到汉军迅速撤退,城上的守军士卒不仅没有发现这是危险来临的信号,相反还大声欢呼呐喊,庆祝自军顺利击退汉军的首次进攻,刘宵更是激动得连蹦带跳,又赶紧喝令守军士卒加快投掷柴草,尽快彻底烧毁对城墙威胁巨大的冲车与云梯车。
这个时候,汉军也动于真格,旗阵中只是令旗一挥,早已准备到位的五十架投石机立即一起发威,一口气将整整五十坛猪油燃烧弹砸向了长安城头,砸向过早密集的晋军守军人群。
首轮射击难以控制距离,能不能准确砸中城上阵地,汉军投石机队的运气也不是十分太好,五十罐猪油燃烧弹,只有不到十灌砸到了城墙顶端阵地上,余下不是砸在城前就是砸在城后,不过这也够了,几灌猪油燃烧弹冲天而降后炸开,融化的加料猪油燃烧着四处喷射间,好几十名晋军守兵立即身上着火,也顿时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
“起火了!救我,快救我!”
和所有首次遭遇猪油燃烧弹的敌人一样,身上起火的晋军士卒无一不是大呼小叫,或拍或打或是满地翻滚,试图通过传统手段扑灭火焰,还有许多士兵提来水桶帮助同伴灭火,然而这些晋军士卒却又很快就心惊胆战的发现,不管他们如何翻滚拍打,用水浇泼,他们身上的火焰都始终不见熄灭,相反还迅速融化他们的皮肤体脂,让他们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妖火!贼军放的是妖火,用水都泼不熄!”
晋军士卒惊声大叫的时候,更多的猪油燃烧弹也已经从天而降,砸入了更多的晋军士卒人群之中,也马上造成了更多晋军的士卒身上起火,晋军士卒慌乱更盛,刘宵又吼又叫,一个劲的只是叫士卒注意躲闪,却全然忘记了下令把军队撤到远处或者暂避。
赵全也敏锐的抓住了刘宵的这个失误,指挥汉军投石机队接连投弹,尽可能将燃烧弹投上城头有效杀伤敌人,同时命令爨熊重整军队,做好再次冲锋蚁附的准备。
还是在汉军投出了十余轮猪油燃烧弹,把重点攻击的墙段化为了一片火海过后,一片大乱的晋军士卒才自行散开,纷纷远离被汉军重点关照的墙段,赵全一看时机已至,便也立即下令停止投弹,改为命令爨熊所部再度上前,再一次向长安北门发起强攻。
汉军的这一次进攻当然不再向之前那么只是试探,惊天动地的战鼓声中,三架冲车和三架云梯车大步而上,以最快速度冲向长安城墙,接着后面尾随的汉军飞梯队也很快抢在前面,冲到城下将飞梯搭上城墙,继而踏梯而上,咬着武器拼命攀爬,争分夺秒的冲击城墙顶端。
这个时候,之前逃散的晋军士卒虽然也已经纷纷归位回岗,然而因为很多士卒已经被燃烧弹烧死烧伤的缘故,很多垛口都没了专人防守,汉军将士抓紧机会鱼贯而上,迅速出现先登勇士首先冲上城墙的情况。
汉军将士的热量补给优势也随之展现,首先几名冲上城墙的汉军将士虽然马上遭到了守军士卒的围攻,然而靠着常年肉食养出的一身蛮力,这些汉军将士连劈带挡,还是挡住了大部分的连砍带捅,暂时保护住了梯口,给了后续同伴迅速上城的机会,而当一个梯口位置站上了两三名汉军勇士后,这个梯口也就成了汉军的重点突破口,让更多的汉军勇士可以从这个位置上城。
刘宵也还算没有菜鸟到家,看到情况不妙,刘宵只能是赶紧命令北城城内仅有的五百预备队上城助战,然而十分可惜的是,晋军预备队的上城速度虽快,汉军的动作更快,晋军预备队才刚冲上城墙,三架冲车和三架云梯车就已经带着火焰先后靠上了城墙,让更多的汉军将士可以踏着相对比较宽敞平坦的云梯车迅速登城。
见进展顺利,已经打光了大半燃烧弹的赵全毫不迟疑,马上就命令孟通率领三千后军上前,携带最后的五架云梯车冲击城墙,然后下令加紧擂鼓,给第一线的将士加油打气,孟通也在率军冲锋的过程中不断大喊,“兄弟们,杀啊!杀进了城里,城里的金银财宝就都是我们的了!”
南北两城之间过于漫长的距离坑苦了可怜的长安守军,收到了北门告急的消息后,郤诜虽然咬牙从压力同样巨大的南门战场抽调了八百预备队北上增援,也下令从其他城门抽调军队北上救援,可是晋军预备队跑完了一万多米赶到了北门战场时,后续出发的五架汉军云梯车不仅全部已经靠上了城墙,还连汉军的旗帜都已经出现在了长安的北门城头。
有了更多上城道路后的汉军将士也更是如虎添翼,在城墙刀砍矛捅,把主力只是区区郡兵的长安守军杀得鬼哭狼嚎,惨叫不绝,接连将阵地连成一片,抢占了越来越多的城上阵地空间,保护住了更多的上城道路,期间晋军上下虽然也有顽强抵抗或者疯狂反击,无奈战斗力、体力和经验都处于绝对下风,不仅看不到半点把汉军杀退的迹象,相反还被杀得连连后退,汉军将士乘机纷纷上城,控制了长达三里以上的墙上空间。
见此情景,匆匆赶来的晋军预备队当然是心中大慌,只能是赶紧冲上城墙助战,然而这么做还是无用,错过了把汉军挡在城下的机会后,在城墙顶端正面冲杀,全由差役和民兵组成的晋军预备队,又如何可能是汉军先登勇士的对手?所以两军相遇之后,晋军预备队依然还是被杀得连连后退,连前进半步都难,还迅速开始出现逃兵现象——毕竟,是在散地作战,本地兵当然首先想着的是自己的老婆孩子。
这里也必须表扬一下晋廷的京兆太守刘霄,即便大势已去,郤诜也死活不肯放弃或者逃命,相反还带着他的武装亲随向汉军阵地发起了反冲锋,可惜刘霄本人虽然英勇无畏,他的亲随却个个贪生怕死,还没冲到汉军将士的面前,这些亲随就已经纷纷逃散,最后只剩下刘霄一个人拿着宝剑冲到汉军面前,吼叫道:“狗贼!受死!”
砰的一声,一名汉军将士眼明手快,一矛就将刘霄手里的宝剑打飞,继而矛杆横少,把孤身一人的刘霄扫翻在地,接着又有好几支长矛指到了刘霄身上,喝道:“投降不杀!”
很多人的勇气都有限度,刘霄也是其中之一,看到明晃晃的带血矛尖指着自己,又看到了自己的亲随早就已经逃散,刘霄求生的本能也立即占据了上风,让刘霄赶紧哀号着惨叫道:“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是大晋的京兆府太守刘霄,我投降!我投降!”
刘霄的被俘投降当然迅速加快了晋军的崩溃,没有了主将指挥,各自为战的晋军守军很快就被如狼似虎的汉军将士杀散杀溃,逃亡下城者不计其数,汉军将士则源源不绝的冲上城墙,先是彻底控制了厨城门与洛城门之间的城墙,继而攻打两城瓮城,也很快就控制了两门瓮城,从内侧打开城门迎接汉军的后队入城,最后才无比从容的向城池内部发起进攻,还优先杀向安门接应汉军主力入城。
北城沦陷的消息传到郤诜的面前时,郤诜当然是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有直接晕在地上,他的儿子郤延却焦急呐喊道:“父亲,不能耽搁了,得赶紧走,不然的话,贼军一旦从后面杀来,我们就更抵挡不住了!”
看了看同样不时有汉军勇士冲上城墙的南门战场,郤诜咬了咬牙,还是大声喝令道:“撤!去粮仓,先把粮仓烧了再出城撤,绝对不能让粮食留给贼军!”
言罢,郤诜也根本来不及召回仍然还在守城死战的江晁等将,只是带着自己的直属军队直奔城内粮仓而来,先是一把火点燃了粮仓,然后从东门出逃,连滚带爬的逃向阴般方向。
接下来的战斗当然更加没有悬念,赵全从容率领后军赶来南城战场接应之后,汉军主力很快就迅速登城得手,前后夹击把晋军守军杀得大败,还在乱军之中斩杀了郤诜在军事方面最得力的助手江晁,俘虏了大量的京兆郡兵和民夫,继而打开城门,迎接张志亲自率领的汉军主力入城。
进城之后的张志当然懒得搭理正在熊熊燃烧的长安粮仓,一个劲的只是指挥汉军将士肃清残敌,接管武库、马厩和钱仓等其他重要设施,也很快就在当天傍晚前就基本控制了长安全城。而这个时候,足足储藏了八百万斛军粮的长安粮仓,也一直都在冒着烈火浓烟,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去泼水施救。
成功夺占西汉古都长安城让汉军将士发了一笔小财,发财的原因则是张志兑现诺言,把长安城府库里的金银钱帛全部分发给了汉军将士,同时也让张志发了一笔大财,各种各样的汉代文物很快就被汉军将士集中了起来,交给张志卖给系统娘换取现金或者垃圾食品,让汉军本就雄厚无比的军粮基础变得更加雄厚。
再接着当然是犒赏三军庆祝胜利,张志铁公鸡拔毛,除了让汉军将士大啃肘子和大嚼速达面馆之外,还拿出了一些垃圾食品分发给惊魂未定的长安百姓,让这个时代的关中百姓品尝垃圾食品的美味。然后在庆功宴会上,张志还举杯向天,感慨万分的说道:
“丞相,大将军,你们走了一辈子都没有走完的路,后辈这一次总算是替你们走完了。不过很可惜,后辈的兵力不足,没有办法长期控制长安,要想真正拿下长安城,只能是等我们下一次真正的北伐了。”
宴会上也主要讨论起了这个话题,喝着香甜可口的清米酒,阎宇向张志问道:“后将军,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见好就收,尽快走子午谷撤回汉中?还是先扫荡一下长安的周边,尽量焚烧掉关中的秋粮,然后再想办法撤退?”
“后将军,如果要撤退的话,最好不要再走子午谷了。”已经受够罪的杨稷赶紧说道:“最好是走傥骆道或者褒斜道撤退,这样行军既可以轻松一些,又可以让我们熟悉一下道路,方便我们下次大举北伐。”
同样受够了罪的汉军众将纷纷附和,张志则没有急着在这事上表态,只是向阎宇问道:“阎老将军,以你之见,晋贼的金牛道驻军和洛阳驻军,大概还有多少时间能够抵达?”
“全都得在八九天以上。”阎宇马上答道:“根据我们抓到的刘霄交代,郤诜是在七月二十九那天才确认我们从子午谷北上,派遣信使分别向卫瓘和洛阳求援,推算时间,卫瓘就算动作再快,也最起码得在八月二十五左右才有可能给长安派来援军,洛阳那边虽然距离要稍微近一些,路也好走一些,但是事发突然,司马炎要想集结起足够的军队西进救援,肯定也得花费一些时间,极有可能比卫瓘更晚才到。”
“既然如此,那我们有没有可能打一个时间差?把贼军的救兵各个击破?”张志又问道。
“恐怕很难。”阎宇摇头,说道:“我们顺利攻破长安的消息肯定会迅速传开,收到了这个消息后,不管是卫瓘还是晋贼的洛阳援军,都一定会明白急行增援已经毫无意义,一定会放慢速度,先互相取得联系,然后再联手夹击长安,不会再给我们把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那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张志拿定主意,说道:“在长安城里休息三天,三天以后弃城西进,直奔褒斜道口去拦截卫瓘的援军,然后见机行事,能拦住有把握我们就决战,如果没有拦住,或者是没有把握,我们就从褒斜道撤回汉中,顺便熟悉一下路径。”
“这点恐怕很难。”阎宇皱眉说道:“以卫瓘的老奸巨滑,收到我们攻破长安的消息,又看到我们主动回师西进求战,他一定会选择深沟高垒,避而不战,等待洛阳援军抵达,不太可能会在孤军状态下冒险,与我们正面一战。毕竟,大将军就是死在这个匹夫手里。”
考虑到了卫瓘的奸诈狡猾,张志也难免皱起了眉头,可是又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便开动起了脑筋努力盘算,还问道:“阎老将军,那你想一想,假如你是卫瓘的话,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选择和我们正面一战?”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决战。”阎宇马上答道:“至于也很简单,如果我们没有把握的话,我们肯定会走子午谷来路直接退兵,即便路难走点也胜在安全,但我们大汉军队既然敢大举西进主动迎击,那就证明了我们肯定有把握一战,所以我如果是卫瓘的话,我肯定不会冒险决战。”
张志缓缓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我们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冒险走褒斜道退兵?只有解释通了这个道理,我们就有希望诱使卫瓘冒险和我们打一场决战了。”
“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阎宇追问道。
“越狡猾越聪明的人,就越是多疑。”张志回答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