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分?”不只程振,连置身事外不愿多嘴的顾放都不由瞠目结舌,如此血盆大口,实难想象,竟是那儒雅俊秀的匀秀少君授意提张,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程振握紧拳头大刀,不愿应承。
见其犹豫,黑衣也不着慌,仍旧挺立傲然,似乎确信程振定会同意。
正僵持间,忽有哀嚎嘶吼之声成片地从身后传来,程振欲旋马而望,却遭回身涌来的步卒围堵,动弹不得。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弯腰拎起一人询问情况。
那人亡命途中不意被程振单手提起,四脚凌空,一瞬更多恐慌,不由嗷嗷大叫。
“嚎个甚!本将军要吃了你不成?!”
小卒被揪住衣甲一番扑腾无果,再遭怒吼,似惊吓过度,两眼一翻,竟当场昏厥。
岂料到自己手下兵众如此不堪,还当那黑衣之面,程振羞愤至极,骂一句“酒囊饭袋!要你何用!”便要提刀穿刺。
小卒似乎惊觉小命难保,深吸一气醒转过来,见程振刀光凛冽,挣扎着连连求饶。
“将军,将军,求您饶了小的罢!小的上有……”
“闭嘴!”打断小卒,程振懒待废话,“城头发生了何事?!你们跑个甚?”
“有……有……城楼上有人不断倾倒火油,要将我们活活烧死……”
程振闻言,愈发气结不顺,“一点火油就怕成这样?!枉随本将军征战多年,简直丢尽尔等祖宗十八代的脸!”
说罢提臂一甩,小卒四脚朝天升空过顶,待其回落,程振一掌碎其胸骨,效尤高呼,“都给老子回去!谁若再逃,格杀勿论!”
涌涌近前以及回奔亡命的众人,脚步尽皆停下,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近前者惑而不解,既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亦不明程振话中含义,“格杀勿论”,可是他们素来所知的那层意思?
亡命者心中动摇,横竖皆是死路,竟该如何抉择?
黑衣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程将军,事到如今,莽攻已不奏效,莫非你还不明白?
如何?只要应下我们少君所求,便可一瞬扭转此局!”
程振斜眼微乜,神情复杂,并未立即答话。
又数息沉思之后,方才定神开口……
宋澄一行人匆匆赶到南门,已经啪啪嗒嗒下起了雨,伴随狂风阵阵,更加深几分寒意。
副将石鱼见他出现,立即握刀大步来迎。
“大皇子。”拱手一礼,石鱼并不客套寒暄,侧身指指横躺在地的女子尸体。
宋澄微微颔首,后更快走几步,近前而望。
晃动不停的昏黄火光之下,张宣仪衣着周正、妆容精致,仰躺如卧,竟似陷入沉睡一般,并无宋澄所预见的死状惨烈、面目狰狞之景。
郭宁蜷腿蹲身其侧,眸色深沉,不知所思,四围再无旁人。
石鱼事先有过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半分,但他拦不住郭宁。
不只因其身手不凡,也因他乃宋致、右相张国远一派之人,而今二皇子母妃罹难,于情于理,他都有权近前详看。
虽然石鱼并不认为,单凭这具尸体,郭宁能看出一二,连他尚无半点头绪,何况这只以武名震四平,别无他长的年轻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