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不停,云涌压城,伸手难见五指,宋凛策马疾驰,正往白书王府中赶,时太皇太后诞辰将近,白亲王每年此近便会领妻率妾入京,以贺其寿。
封底途远地偏,白水生、长都在京城,素喜繁闹,又不肯与宋凛山南海北,难以相见,遂与其弟仍留城中常住,皇帝厚其一家,自然不会干预。
宋凛虽不曾往白府拜访,却也知其坐落所在,宋澄王衡命往请援,他不会耽搁。
到府下马,守门仆丁之一一手提灯,一手按帽,虚眼皱眉来瞧,夜风尤烈,刺骨锥心,刮得他颤颤哆嗦,缩肩弓背。
“吾乃宋然,求见亲王,请往速禀。”见人走近,宋凛扬声开口,冷而不傲,卑亢有度。
仆丁不知“宋然”,不悦回拒:“夜深露重,王爷郡主早已就寝,公子要见,明日再来罢!”
话毕不等宋凛答话,打个寒战,抖抖肩膀、缩着身子即又退回门边值守。
挂好灯笼站定,同值的几人忙问来者何人,仆丁“不识”二字尚未出口,忽闻头上“吾本无意擅闯,然事急从权,还望莫拦”音起,众仆慌忙循声去望,便见宋凛持剑凌空,越顶而过,入了府去。
众仆吞声微愣,旋即回神,相视一望,慌忙急呼:“有人擅闯王府!速报王爷!”
门内亦有守卫,闻言正见宋凛落地又起,反应过来,涌涌欲阻,奈何宋凛飞檐走壁,身轻如燕,他们尚不能覷闻其形,又能奈他如何,只能于后狂追。
一片喊抓喊打声中,宋凛忽地落地回身,等着一众家仆涌集围近。
“王爷卧房何在?”
毕竟头回来此,本就不明内里构造,又对仆众东躲西避,转瞬便迷了方向。
听他有问,仆丁守卫因狂奔猛走,好生一番折腾,疲累脑空,顺手即指,指完又恍然醒悟,连叫不妙,继续追逐。
待追至白书卧房门前,宋凛已经唤其门开,说完来意。
白书身着黄绸里衣,肩披灰黑绒袍,发白披散,长髯卷曲,负手怒目,横扫院内陆陆续续,横七竖八逐渐围拢的家丁守卫,只觉肉痛心揪,真是好一群酒囊饭袋,蠢得不可方物,好在来人只是宋凛,若是别的甚么刺客杀手,他岂不要命丧于此?
另他们随侍多年,竟不识宋凛身份,闹得鸡飞狗走,全府惊惧。
又气又恼,白书脸色愈发难堪,眼见就要大发雷霆,仆卫纷纷垂手弓背,犹似丧家之犬,等待发落。
然数息沉默下来,白书却只长叹,并不责备,命众人退下之后,便让管家领宋凛于书房暂等,自己稍后即往细商。
话避退身回门,不再言语。
管家恭敬应是,“三皇子,请随老奴这边来。”
领进书房,管家安排看茶之后,便退出房去,宋凛无意落座饮茶,只望白书能尽快同意派兵支援。
但宋凛心中明白,此次白书进京,不过为贺太皇太后寿诞,必定未带多少兵马,即便答应相助,调兵也需耗费好些时日,他再急迫难耐,亦是徒劳。
除此一状,更有另忧,使其尤觉不宁。
皇上中毒之事蹊跷,牵扯其母袁梦已是异样,且宋澄时隔半日方才急召相告,另往右相府中请和抗敌之时,更无故遣他先行,想来定有隐瞒?
先前因过分担忧袁梦,宋凛落魄失魂,无力思考,后得萧远急禀,说是太皇太后领兵围守的霜泽,方得些许心安,待来此处请援,才有空细思,却只觉疑点重重。
正抱臂出神间,白书一手负背,一手卷着颌下长髯跨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