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南做何想法,萧立毫无觉察,亦无暇多管,他直觉皇帝中毒之事定有隐情,遂欲设法查明,然眼下时间紧迫,黑衣虽遭全灭,却不敢就此掉以轻心,万一再来行刺掳掠,又做何解。
太皇太后齐郁清园宫中领侍料定再无人犯,欲领兵撤走,支越则因喜事加身,不肯多留,便让高南在此死守,亦无大用,萧立不禁蹙额忧烦,一筹莫展,心余力绌。
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文不能救国救民,武不足护人周全,区区饭袋酒囊,也敢大言不惭说要彻查此案,以还順仪清白……
正觉苦痛无可奈何之际,再回想今夜行水宫内查奸之果,萧立忽有所悟,若袁梦当真遭人设计陷害,岂不与行水宫中内奸害主一事异曲同工?
“庚年房内寻获血书,直指幕后乃由澄、程二之其一控操,看似大有进展,实无旁证细循,被陷僵局,理当作罢,但……转念来看,由此彻底脱嫌的二皇子才最可疑!而下毒谋害皇上,并顺势构陷娘娘,从而掣肘三爷乃至大皇子之人……”
前来霜泽途中,萧立已将心中猜想尽数道与了高南支越详听,再听他低语分析,高南不由惊叹接话道:“极有可能仍是二皇子?!”
话毕捂嘴,高南四下张望,难以置信,再看萧立,满眼恐慌。
若果如萧立所言,是二皇子宋致下毒谋害皇帝……
“事非小可,不敢定论,但,”萧立目光坚定,示意高南莫要声张,以免被人听去打草惊蛇,“不论如何,留心些总是好的,听三爷讲过二皇子与那鲍氏之间的情爱苦楚,他二人果要篡位夺权,并非绝无可能。”
高南恍然颔首,陷入回忆,渐渐恢复平静,放下手,“方才那些个黑衣,难道也是二……?”
后面“皇子派来欲取娘娘性命”几字,在看到萧立面上神情之后,便自觉咽回了肚中。
萧立没再过多说明,他亦有此惑,且百思难解——宋致无意取袁梦性命,却令人将其掳出宫去,究竟意欲何为?
而袁梦知情不辩,自愿随往,又是何故?莫非他二人之间,另存弥天隐情?其实早有商定,不过碍于太皇太后派了千余侍卫护守,所以未能如愿罢了?
可,回想先前,隔远听得袁梦冲几名黑衣说完“殊死无用,本宫之命不足惜,愿随尔等走那一遭”一言之后,几人犹疑不信,仍欲死拼之态,萧立终于确认,这批夜探霜泽的黑衣,当非宋致手下。
否则,袁梦恐已命丧贼手,毕竟所知匪浅,岂敢多留。
排除宋致嫌疑,便剩宋澄宋凛,若是他们派的人来,倒能逐个解释,袁梦有难,宋凛身为人子,自不会泰然自若,袖手旁观;宋澄与其虽无亲缘关系,然薨皇后生前……
条理渐或明晰,萧立心中大石落地,既是友军,便无需再多忧惧,他们未成之事,他可代办。
“高南,那郑领侍有心退守,再留于霜泽总不安全,未免娘娘遭人暗害,你趁众人忙乱分神之际,速往相劝,另寻他处藏身!切记,务必小心!”
“那立公子你呢?”高南听得吩咐,事关袁梦安危,不敢不从,立即颔首应是,却看萧立无意同行,似乎另有打算。
萧立不答,回头望望袁梦紧闭的寝殿门扉,轻拍高南肩臂,再又一句叮嘱后,旋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