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心慈晨练完,又洗了一次澡,雪白的双脚从水池里踏出来,踩在深色的地毯上,透亮的水珠悄悄滚下落入地毯上。
项心慈伸开双臂。
令人目眩神迷的身形,很快被宽大柔软的毛巾罩住,又快移开。
宫人们拿来轻纱薄雾般的长裙,仔细的穿过主子的手臂;柔亮半干的长发被小心翼翼的从衣服内拿出来,如瀑般铺散在身后。
项心慈心无旁骛的看着窗外的云,骤然发现有几日了吧,这东宫安静的快能打燕了。
项心慈收拢手臂,轻薄的衣袖敛进清雅的香气,长群如纱般掖地,她轻轻转身,脚踝上铜玉做成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躺在描金的藤椅上,伺候涂脂的人早已经等候多时。
项心慈对九王的权势并不熟悉,没有感受过九王的名望给人的压力。
在明西洛没有走到人前时,她接触过的身份最高的人是项老太婆,有项逐元在,那老太婆怎么不了她,所以细说起来,只是在后宅与鸡毛蒜皮的事打交道。
即便年少时听过九王的威名,却是两个世界,并没有近距离地感受过他的权势之重。后来明西洛高升,与九王不睦那些年,跟她也没有关系,在后来便是明西洛身世揭晓。
九王在她的印象里,就是啰嗦见不得她好,一个优点难缠碎嘴,还颇不讲究的想管儿子房内事的老不羞!属于没牙的老虎,只叫唤没有杀伤力,多看他一眼,都是自己给九王爷面子。
可,他是九王,活在大梁兵武世家册子里的九王,他青年时也曾杀人无数,暴躁
很倔,不如中年内敛睿智,大道藏于眉宇,如今五十有三,征战过大梁八方,势力遍布大梁,手下大将骁勇善战,拥有的势力早已深入地上,让人挖不出一点痕迹。
所以,这个人不以明西洛不认的父亲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时,是如此厚重且轻描淡写中便让她呼吸沉重。
就如现在的东宫,像被抽干了血的皮囊,没有风骨、不见辉煌,就连御林军都是九王的人。
生活在这里的人,不用九王任何表态,都是他掌中泥、笼中雀。
在她觉得天都暗了的时候。
九王只是不收敛自己的爪子,安静的趴伏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朝中早已经风云变色。
就连曾经让人谈之色变的梁公旭,都被众人排到了后面,甚至他那些血流成河的超级灭族,在九王回归后,都成了小孩子玩闹,不足为提的小事,建立了两年的的威望,轻易被一个人的归来——捏碎。
秦姑姑伸出手,将娘娘扶起来。
柔亮的长发已经全干,肌肤散发着晕染后清雅的香气,白皙光滑泛着淡淡凉意,一张夺天地造化的脸,带着少年的清纯朝气,漂亮的柔弱又光芒万千。
项心慈走到今天,可不是看人脸色,让人歌舞升平的踩她的。
项心慈扯扯嘴角,听说他‘儿子’也被他翅膀扇出风,扯动的有些不如意,既然这样,怎么能不抱团取暖,增加一下感情。
项心慈没有让人戏腰带:“换身衣服来。”梁公旭去议事殿的次数越来越少,太后隔三差五便邀人带着子女进宫来大肆歌舞,东宫虽不至于被人遗忘,但冷清的令人不悦,她可以不要人来,但罗列的折子一定要够厚!
梁公旭带着孩子进来,见她穿着整齐:“你要出去,一起?”他最近有时间。
项心慈提醒他:“你女儿不想出去。”
梁公旭看秦姑姑一眼,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秦姑姑垂着头,口型已经到了:昨天的事。
梁公旭懂了,太后最近广邀臣妇宴饮,短短几日促成了不少好事,如今那些会拍马屁的人更是将太后的宴请视作红桥宴,隔三差五就有吹捧着来一场。
昨日心慈想听曲,去传宫廷乐师,结果人却全被太后的人叫走了,心慈也没有客气,那天所有宫坊当值的伺候的,直接luo露膝盖,跪在地上,弹了一夜的曲子,看来气还没稍:“让狄路跟上你。”
寿康看着娘娘出去,再看眼殿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口“太子……不跟着。”
“本宫跟着她未必尽兴。”
寿康立即闭嘴,九王在都城,有些事——
项心慈从盛世华裳出来,太阳正烈。
项心慈让秦姑姑看自己眼:“看起来是不是很忧郁,有没有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之态。”
秦姑姑让小姐赶紧把帷帽戴好,可怜,可怜,谁都不如您老可怜。
项心慈满意了,整理好情绪,披着一身少女的遣绢忧伤与不可言说的思念忧愁,去了明西洛以前带她去过的馄饨摊,仿佛阔别多年,她再踏上这片土地,物是人非,不见故人……
秦姑姑站得远,不曾上前,只是不太懂,见明大人而已,为什么不直接去旧王府,要如此大费周章?攻心?一个明大人而已,她敢说小姐不攻他,他都未必撑得住。
老板娘热情的将馄饨递上来。
项心慈轻轻掀开帷帽,温柔的倒了声谢,面如凝脂,忧伤闲情,落在过水后的馄饨上时似有千言万语,又生生忍住,淹没心间。
老板娘心狠狠一颤,仿佛看了一处刻在骨子里的情深不寿。几乎也立刻想到此人是谁,与谁来过。
那时候的男孩女子又是如何青涩含情,相视都能羞红了双颊。
老板娘愣愣的起身,脑海中一片混沌,思绪还沉寂在姑娘视线落在混沌上的画面——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于和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