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科因总教,请准备登台吧”
响彻云霄的万人之声,就算透过教堂坚实的墙壁,也依旧清晰可闻,罗德听得到人民喊声中的兴奋与激动,这是信仰的欢呼,这是发自内心的敬仰。
罗德驻足于窗前,久久没有回应,只是望着底下无数汇聚而来的信徒和人民。
人人都知晓今天将被处刑的“堕落者”正是教会十二总教之一,罗德·加斯科因总教最亲密的爱人,但无人对他亲手行刑提出质疑········不,应该说,正是由他亲手麾下刑刃,才是人民们所想看到的。
“冕下正在看着”隶属于皇家近卫骑士团的女神官催促着。
“登台吧”罗德话音落下,与数位刑官一同来到了教堂大门前,由他亲手打开了通往处刑台的通路。
刑官们按照传统,分别落座,罗德则独自一人来到了处刑台的中央。
虔诚的信徒们已经跪下参拜,普通民众们也收敛心神,向神祈福,此时,教堂广场上,没有了任何声音。
“500年前,人们生活在一片丛林中,那时,暴力,残忍,战争,是时代的主旋律”罗德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位到来者的耳中,所有人都默默的抬起了头,耀眼的阳光下,站立于高台之上的总教大人,神圣非凡。
“人们为了微不足道的浆果,野草争斗致死,那是一个悲惨的时代,弱者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强者也终将死于贪婪,没有道德,没有法律,直至——”罗德话音一顿,抬头看向了位于广场最中央的神像。
唯一神奥罗纳特宏伟的巨像。
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视线,一同将目光,注视到这件死物上,但罗德的话语让他们仿佛看到了神明的光辉,神像在人们眼中“活了过来”。
“神,将希望,带到这个世界,初代教皇聆听到了神明的声音,在教会的指引下,人们建起高墙防御外敌野兽,播撒种子,圈养牲畜,人们从此能够吃饱,穿暖”
罗德没有施展任何魔法,但此刻,他的声音仿佛拥有着能够穿透人们内心的魔力。
“教会也建立了秩序,制定了法律,正义,自此,无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强者,还是弱者,都拥有了生存的意义,直至今日,文明演化,继承自无数先辈们的至高无上的教会!居然有人想要将其推翻,重新将人类的秩序,倒退回曾经的时代!”
“让他们在神光下忏悔!”
“堕落者们是人类的敌人!”
“他们玷污了这片神圣的土地!”
人民愤怒了,人们发自内心的咆哮着,挥动着拳头,就连年幼的孩子都红着脸,气愤的大喊着,年迈的老妪都高举双拳,呐喊着将堕落者驱逐。
看着眼前的景象,罗德内心十分复杂。
身为圣职者的又是十二总教之一的他,本应该非常乐意见到这番景象,但······他的内心此刻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罗德伸出双手,轻轻下压,所有人此刻都一同静了声。
“但,教会的正义,不是霸道的正义,教会的法律,也不是无情的法律,神光照耀的教会,也不是漠视一切,高高在上的权贵,我们给予了“堕落者”们,以及妄图颠覆教会主权的反教者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数百年来,我们都是如此”
罗德闭上了双眼,轻轻的叹息着。
这声叹息中,蕴含着数不尽的无奈和悲伤。
“但,我们的包容,被当作了退让,我们的善意,被他们当作的叫嚣的资本,我们每每给予的机会,都被他们当作破坏教会根本的时机”
“绝不能容忍!”
“这些恶徒们,何时才能懂得教会的辛苦!”老妪流下了眼泪。
男人们愤怒的咬牙切齿,大喊着:“不能在纵容他们了!”
罗德摊开双手,忽然拔高了声音喊道:“现在!我们唯有让神光净化这不洁的鲜血,才能改变现状!”
“我,罗德·加斯科因,十二总教之一,诸位信徒们发自内心,所相信的对象,却辜负了大家,我的妻子,奥尔薇娅·加斯科因,成为了一名“堕落者”,我不作出任何辩解,今日,我将遵从神意,亲手将她处决!”
人们沸腾了,人民的欢呼声铺天盖地,他们庆幸着能亲眼目睹一位代表“公正”“无私”“正义”的总教就此诞生。
叮铃~~叮玲~~
奥尔薇娅被蒙上了双眼,双手戴上了厚重的镣铐,双脚拖着漆黑的锁链,在首席骑士,亚隆和书记官卡提恩的押解下,踏上了处刑台。
罗德缓缓朝邢台看去,此刻,她的脸上任然露出了笑容,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从未后悔过。
“以血偿血!我的儿子就是被邪恶的堕落者杀死的!”
“处刑!处刑!唯有正义才能安抚无辜者的灵魂!”
“杀了她!!”
亚隆望着下方的人群,他忽然间,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恶意,从一开始的报仇声音,逐渐被杀意所取代,每个人,包括年幼无知的孩童眼中,此刻都透露着凶恶的光芒。
就连身经百战,剑下留有无数亡魂的“绝境”骑士,此刻都忍不住的心底发寒。
“履行你的职责吧,不要去看,不要去想,这不是你该背负的”奥尔薇娅温柔的声音传来,首席骑士咬住了嘴唇,颤动的双手逐渐平息。
轻轻的将奥尔薇娅按倒在处刑台上。
卡提恩早已经移开了视线,他从未设想过,原来有一天,自己会站在处刑台上,面对着无数教会的子民,对一个死刑犯的处决感到伤感与不舍。
书记官的理性告诉他,着很奇怪!自己和奥尔薇娅见面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小时,但偏偏,就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对象,他无法接受她就此死去,甚至此时此刻,他的内心还在不断的咆哮着。
罗德·加斯科因!你难道真的就那么无情无义吗!真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去吗!
但······理智,让卡提恩选择了沉默不语,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