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那就是纳尔逊……”
不知怎的,在返回霍格沃兹后,纳尔逊又回到了在三强争霸赛上出尽风头后那种人尽皆知、炙手可热的状态,当他经过同学时,总会时不时传来背后的窃窃私语声,即便习惯了被人议论,不过他总感觉这种出名有什么地方不同。
首先是人群,这些有异常表现的同学几乎都是同届,他们议论的关键词集中在“离谱”、“教授”、“生气”、“圣芒戈”、“救星”等等一系列八竿子打不着的词汇上。
他尝试将这些词汇串联起来,得到了一个搞笑的故事——一个离谱的教授惹了众怒,纳尔逊把他打进了圣芒戈,成为了同学们的救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在每晚的晚餐中,教职工餐桌上总是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根本不存在哪个教授在圣芒戈住院的情况。
议论愈演愈烈,但是汤姆和阿尔法德却什么都不说,终于,在返校后的第三天,纳尔逊忍不住了,趁着离开礼堂和桃金娘擦肩而过时听到她要取包裹的事,先行一步来到了猫头鹰房。
“在哪呢?”
等待了十来分钟,就当纳尔逊受到满屋子猫头鹰影响,即将从嘴里发出“咕咕”声时,桃金娘终于姗姗来迟。
“你们好,有谁知道我的包裹在哪里吗?”桃金娘站在密密麻麻的猫头鹰架间,瞪着茫然的眼睛,尝试和猫头鹰沟通,“我叫梅特尔·沃伦。”
“在这里。”
纳尔逊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吓了姑娘一跳,他的身影将猫头鹰房的门框牢牢堵住,桃金娘转过身,望着看不清面容的纳尔逊,咽了口唾沫,后退了一步。
“我帮你取了包裹,梅特尔,”纳尔逊打了个响指,无源的强光令猫头鹰房内变得灯火通明,昼伏夜出的快递员们被明亮的光线惊扰,不满地叫了起来,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说道,“我来这里取信,看到你的名字,就顺便帮你取了。”
“哦……谢谢。”桃金娘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怯生生地伸出手,脸蛋有些红,看样子刚刚被吓得不轻,“我还以为我的包裹又被藏起来了。”
“他们还在干这种事吗?”纳尔逊皱起眉头,“记性这么差吗?”
“不……不不,”桃金娘连忙摆手否认,“汤姆帮过我以后,他们好多了,虽然平日里不想和我说话,但也不会来找麻烦。”
“那怎么会‘又被藏起来’呢?”
“你可能不了解,自从拉文克劳休息室的门环丢了以后,同学们都觉得自己的聪明才智没有地方施展,”桃金娘小声说道,“所以有的时候就会玩一些游戏,比如打牌下棋什么的……有时候他们也会认为经常坐在休息室里不太健康,就会开这种把别人的包裹藏起来,在原地留线索让失主找的玩笑。”
“谜语人是吧?”纳尔逊嘬着牙花子,第一次觉得汤姆看到什么值钱东西都想摸一摸的习惯有些不好。
“可以把它给我吗?”桃金娘伸出手,红着脸说道。
“唔,”纳尔逊颠了颠包裹的重量,说道,“我帮你拿到休息室吧,有些重。”
“好吧,谢谢。”桃金娘的脸更红了。
“你应该开朗一点儿,马上就要毕业了,如果以后找工作的时候也是红着个脸,那多不好,”纳尔逊转过身,走出猫头鹰房,“再说了,不用客气,刚好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桃金娘跟着他走了出去,可是当门刚刚关上,里面刺耳的拍门声和鸣叫声叫住了纳尔逊,他把门拉开一条小缝,伸手进去打了个响指,“抱歉抱歉,忘了关灯——嘶,轻点儿!”
“怎么了?”
“没事,”纳尔逊把手捧到嘴边吹着凉气,“差点儿被猫头鹰啄破了皮。”
桃金娘捂住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应该感到庆幸,据说在霍格沃兹生活着一只很厉害的老猫头鹰,如果谁惹恼了它,它就会把那个人或者神奇动物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拔一根毛发别在它的胸口,据说邓布利多教授养的那只凤凰曾经就被它打过,如果刚刚它在那里睡觉,恐怕你就会少几根头发咯。”
“很有可能,”纳尔逊揉着下巴,想起了那只曾经冒着“枪林弹雨”只身一鸟攻破纽蒙迦德防线的猫头鹰,它的胸口插着各种猛禽的羽毛,像徽章一般亮眼,“很有可能。”
“你居然相信这种传说。”桃金娘更惊讶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经到刻板的人。”
“你认为的是对的,”纳尔逊认真地点点头,“我见过你说的那只猫头鹰,说真的,如果那时候格林德沃在旁边,恐怕这个世界上又会少一位强大的黑巫师。”
“你真幽默。”桃金娘被逗得乐不可支。
“我是认真的。”
拉文克劳塔楼内静悄悄的,可能正如桃金娘所说,鹰院的学生们都聚在休息室里打牌,这让两人下楼的路程变得异常漫长,桃金娘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瞟一眼纳尔逊表情古怪的侧脸。
走廊中的光源经由拉文克劳塔楼内特有的蓝色系装饰反射,让纳尔逊的皮肤染上一层清冷,他的头发也更加趋向于月光般的银色,让桃金娘感到了面对星空的独特美感。
终于,两人来到了休息室大门所在的楼层,门口的画像像这边瞄了一眼,打了个哈欠,竟然从画框一侧离开了。
此时的塔楼内才有了些烟火气,似有似无的的呼喝声从休息室的大门后传来,似乎是一位学生在职责另外一人不讲武德,玩一些恶心人的骚套路。
“他们有时候会玩到深夜,”桃金娘小声说道,“这是巧克力蛙画片新推出的纸牌游戏,最近比较火爆的是古希腊女祭司皮提亚,她的魔法可以预测对手接下来一回合的行为,被很多人抵制。”
“看起来还挺符合现实的。”
“倒也不是,”桃金娘摇摇头,“邓布利多教授和黑巫师格林德沃搭配起来效果很强力,但每个人都知道,即便牌组里可以这样搭配,但是现实中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同一阵营。”
“那可说不准。”
纳尔逊挑挑眉毛,表情更奇怪了。
“所以你要问什么呢?”
桃金娘按捺不住好奇,抬起头问道,六年前她在丽痕书店差点儿被纳尔逊踩到时,两人还差不多高,但是现在,她得仰望纳尔逊了。
“咳咳。”纳尔逊罕见地红了脸,左右环顾一圈,压低声音说道,“我想知道他们最近在讨论我的什么话题,你知道的,当被很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时,很少有人能保持自在。”
“呃……”桃金娘闹了个大红脸,她甚至已经准备好听一些更劲爆的话题了,却没想到纳尔逊竟然问了个这种问题,她支吾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已经习惯被人谈论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纳尔逊挠了挠头,“但是你知道吗?那种表情就好像我之前在晚餐的时候跳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桌子上跳了一段天鹅湖一样。”
“哈哈哈哈!”
桃金娘终于绷不住了,捂着肚子大声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腰来,强忍着笑意说道,“应该是因为顶替你的那个人。”
“顶替我的那个人?你怎么——”纳尔逊愣了愣,恍然大悟,“你可以看出来每个人的不同。”
“是的,他的颜色有些像汤姆,但是多了一些粉红色……有些另类,就像一个……嗯,怎么说呢?结了婚的赫希底里群岛黑龙一样,”桃金娘点点头,一边笑一边说道,“说起来是真的有些好笑,他在古代魔文课上翻译北欧石板的文字,因为教授听说过你的名声,所以专门把他点起来回答问题,结果他把‘奥丁骑着他的八足骏马’翻译成了‘奥丁用他的八条腿骑着八匹骏马’,古代魔文课的教授年纪有些大了,听到这句翻译当场气得晕厥了过去,后来被乔伊小姐紧急送到了圣芒戈抢救……嗯?你怎么啦?”
“我其实还好。”纳尔逊咬着牙说道,他生怕自己也笑出声来,气愤与笑意纠缠在一起,让桃金娘眼中的他就像两团不断纠缠的染料。
“好吧,”她继续说道,“后来因为病情,他不得不在圣芒戈住院两周,这让本就觉得这门课无聊的大多数同学收获了一份难得的假期,所以大多数人认为你是大家的救星。”
“原来如此……”
纳尔逊捏着拳头,原来那些词串成了这样一个故事。
桃金娘笑盈盈地看着他,直到纳尔逊身后弗利维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
“邓布利多教授,我认为完全可以给孩子们教一些更有用的魔法,”弗利维尖锐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至少让他们知道真正的黑魔法是什么样子,想想米勒娃家那边的事吧!”
“正因如此,菲利乌斯,我们才需要抱有十二分的慎重,”邓布利多缓缓地推开门,露出了半张脸,“我们都知道,黑魔法的诱人之处更在于它容易掌握,倘若——”
他看到了门口的纳尔逊和桃金娘,眯起的眼睛微微长大。
弗利维的脸也从他的腰间露出,看到纳尔逊把红着脸的桃金娘堵在休息室门口的模样,他挑了挑眉毛,高声尖叫道,“邓布利多教授,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要请教您!”
紧接着,他握住放置在木门下方的把手,用力地把门关上了。
“我先回去了!”桃金娘捂住脸,拉开没有画像防备的休息室大门,埋头冲了进去。
“哦!菲利乌斯,可怜可怜我的鼻子吧,”邓布利多瓮声瓮气的痛呼声从办公室的门内传来,“它已经被我亲爱的弟弟狠狠地教训过了,我感觉好不容长好的鼻梁又有些松动了。”
留下一脸尴尬的纳尔逊摊开手站在原地,他不光觉得难受,甚至还有点想笑。
“吱——”
休息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桃金娘探出头来,小声问道:“你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纳尔逊本想问问克里斯蒂安的近况,他始终对这个女孩有些担忧,可是想了想身后办公室中的邓布利多,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打扰你休息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桃金娘做了个鬼脸,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走廊中再次只剩下了纳尔逊一个人,他抬起头望向弗利维的办公室门,比寻常门矮小很多的猫眼闪了闪。
紧接着,木门再次打开,邓布利多捂着鼻子,从门里走了出来,弗利维在他的身后向纳尔逊挥了挥手,打过了招呼。
如果有人看到了纳尔逊从楼上下来的全程,一定会觉得奇怪,一开始明明是一个女孩,怎么下楼的时候就变成了校长呢。
纳尔逊跟在邓布利多身侧,数着楼梯的阶数。
“数完了吗?多少阶?”
“二十二。”纳尔逊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在霍格沃兹生活了很多年,对于这种每天接触的小事,也有很多一无所知。”邓布利多耸耸肩,“就比如格兰芬多塔楼因为多了个夹层,所以每层台阶是二十阶,下次你可以带着沃伦小姐去数数。”
“教授,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知道,”邓布利多微笑着眨眨眼睛,“但是生活就是一个个巧合构成的,不是吗?就比如奥丁这位北欧的古巫师就有八条腿,但是后来人总觉得这太离奇了,所以以讹传讹,最后把八条腿安到了他的坐骑身上。”
“哈哈。”纳尔逊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重视别人的评价是好事,纳尔逊,这至少代表你不会一条路走到黑,”邓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
“您说吧。”
“魂器……我知道你了解魂器,”邓布利多咀嚼着自己的词汇,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如果你确定杀死了海尔波,那么他的魂器还会拥有之前的效力吗?”
“我也不敢打包票,教授,”纳尔逊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根据原理,现在他仍然失落在外的魂器和迷离幻境中化为迷失雾的那些记忆没什么两样,或许仅剩的价值就是那些古老的魔咒和打开幻境的魔力。”
“这样啊。”邓布利多的眼中露出一抹忧色,他接着问道,“今年的圣诞节假期你应该不会离校吧?”
“没有什么日程,教授,”纳尔逊答道,“有什么事吗?”
“圣诞节前一天,我有东西要给你。”
“为什么是那一天?”纳尔逊有些困惑,“有什么特殊吗?”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摇摇头,“但你应该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