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爱德华看来这种行为或许很决绝或许很让人激动,但若是他自己设身处地,则绝对不会这么干。
原因很简单,这尼玛是把KGB当空气嘛?!
“叔叔我可是要生气了啊!”捷尔任斯基同志在天上说到。
爱德华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群人的脑子到低是怎么运转。
悄悄跑出去不是不行,但怎么说也得尽可能降低人数减少目标,可没见过一群人约好了劫机往外跑的。
真的……
按理说苏联的历史教育应该不错,这群家伙随便翻翻书就知道,这绝对没有成功的先例啊。
大概是魔障了……
总之库兹涅佐夫和西尔娃他们义无反顾的接受普特曼的要求,加入这个行动小组。
库兹涅佐夫还邀请了另外两位非犹太人持不同政见者阿列克塞·穆尔琴柯和尤里·费多罗夫参加,这两个人都是因“反苏活动”和他一起被判徒刑的。
可见这小伙子为人不错,这种时候还能考虑到难友,也算有情有义。
逃跑计划的代号是“夜空最亮的星”不对,代号“婚礼”。
因为这群人准备假装乘飞机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然而普特曼和列宁格勒小组开始担心迪姆西茨的计划。
这无可厚非,毕竟劫机是严重犯罪的行为,大家也都是第一次没啥经验,心里发毛很正常,做事出格点也很正常。
但接下来去的骚操作让爱德华再度大跌眼镜。
他们决定征求以色列当局的意见!!!!
他们怎么不在抢银行前先征询一下当地派出所的意见呢?!
好在还不算太蠢。
他们一个刚刚移民到以色列去的苏联犹太人寄了封信过去,信里有一段是暗语。
这个人收到信后,把“婚礼”计划上报给了以色列政府。
以色列政府当然不同意。
这是任何政府都不会同意的!
历史上也没有政府会同意。
普特曼收到从特拉维夫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以下内容:“希莱尔,我见到你叔父西蒙·普特曼医生,请教了他。他给我如下医学建议:‘那种药吃了有害’”。
可爱德华倒是觉得,这位叔父的姓名缩写倒是非常适合这群人自己。
接到以色列当局反对该计划的消息,普特曼和他的列宁格勒小组宣布计划取消,并试图劝说其他人打消这念头,因为以色列政府认为此行动可能会危及整个犹太人移民运动。
爱德华觉得,在这次事件中KGB倒是保持很大的克制,坦白说他不相信KGB对此一无所知。
若是在30年前只怕早就抓人了,但现在既然普特曼没啥行动,估计KGB也就懒得管。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步就该结束了,实际上也真的就差点结束。
因为本案的关键先生迪姆西茨告诉普特曼,劫机计划必须取消。
原因是是姆西茨想方设法以参观名义登上了一架图124飞机,在进入驾驶舱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这种飞机由他一个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太复杂了。
毕竟是军用轰炸机改进而来,俄国人那糟糕的电子工程能力,又让这玩意驾驶舱面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仪表,普通人看一眼就会高血压。
普特曼和他的列宁格勒朋友听到行动取消的消息后很高兴,又回过头去从事他们的犹太教育事业。
没多久迪姆西茨又策划了另一个出逃行动,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没有将这个计划告诉普特曼的列宁格勒小组,而是直接联系了里加的库兹涅佐夫。
或许是因为普特曼得知图124计划被取消后表现出来的高兴,深深刺痛了迪姆西茨的心?
经过被现实连续的暴击后迪姆西茨实际多了,不再打图124的主意,改为琢磨其更容易驾驶的小飞机。
一架安2。
老式的双翼单引擎飞机,然而由于经典的设计使得其拥有极好的飞行性能和极其简单的维护操作,为此广受欢迎。
不光苏联,华约国家也分分装备……用来……撒农药,或者用来飞国内的短途冷门航线。
比起图124,安2的操作可是简单多了。
迪姆西茨本人曾经自学过驾驶飞机,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开着这玩意飞出国境是小菜一碟。
行动计划也要做相应的变更,会比原计划简单不少。
至少在占领驾驶室方面,就能省略很麻烦的一步用不着想办法破开驾驶舱的密封门,因为安2根本就没有驾驶舱舱门,驾驶员与最多12名乘客都在同一个机舱里。
按照计划由库兹涅佐夫小组订下从列宁格勒飞往普利奥泽尔斯克航班的全部12张机票,当飞机在普利奥泽尔斯克这个离苏芬边界只有40英里的小镇降落时,乘客可以用两把假枪将两名飞机乘员制服,让他们离开飞机,并不伤害他们的生命。
这个计划施行时不会有人受伤,这样苏联当局就没有理由要求引渡逃跑者了。
然后在普利奥泽尔斯克接上另外4个人,这架超重的飞机就由迪姆西茨驾驶飞越苏芬边界,直飞到瑞典。
在那里这些逃跑者将要求政治避难,并要求把这架飞机送还给苏联。
乘客中一个叫约瑟夫·门德维奇的人起草了一份“最后遗嘱”,万一全体参加行动的人遇难,就将这份文件公布。
鉴于连他们自己都认为成功的希望小于5,这份文件实际上是一份自杀宣言。它引用先知泽卡里亚的一段恰到好处的诗篇开头:“……从北方土地出逃…逃吧,住在巴比伦的犹太儿女。”
随后,他继续写道:
我们要用这个行动引起苏联政府领导人注意……,并向他们宣布,允许我们犹太人回归祖国是符合他们的利益的。全世界的犹太人!为你们苏联兄弟的自由而奋斗是你们的神圣职责。活着还是死去,是俄国犹太人的命运,我们知道这命运很大程度肩负在你们身上。
爱德华觉得这个事情有点滑稽,他无法理解双方的立场。
尤其是苏联政府,为什么死卡着不让这些人离开?
只要以色列愿意收,那么把这些不安定份子送出去岂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不要说什么这些异见者去了国外就会成为境外势力,实际上他们不安的力量源泉在境内而非境外。
再说了,往外一送,让这些人去他们的梦想之国住几年,现实很快会让他们清醒的,甚至要求回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咳咳,不信问问现在在以色列的卡哈尼拉比,如果合众国愿意赦免他罪过的话,他是否愿意再度成为美国公民?
至少在合众国,可没有警察把他粗暴的压在警车引擎盖上……
实际上这事情就和男女结婚一样,合则来不合则去,只要别带着太多机密的,走就走呗……
伟人不也说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由他去吧……
以当下苏联对犹太人的防备态度,他们能接触机密也差不多是个笑话……
实际上苏联当局在这个案子后,还真是改变了些做法,批了不少人的移民申请,早这么做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嘛?
至于那些同胞……
爱德华更是一声叹息,犹太人一直以保持自己的血统而骄傲,但这种骄傲的代价就是不管到那个国家都无法融入到主体民族中去,犹太教那些奇奇怪怪的传承已久的仪轨就是在不停的向周围人昭示“我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我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
少数民族玩这手,真不是给自己拉仇恨么……
若是在合众国倒还算可以,毕竟民族大熔炉不是白叫的,大家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多少还能相互凑合。
可在对于民族与土地有着强烈执念的俄国,这么搞就有自己找棺材睡的嫌疑了。
当然回归故土的热情值得嘉许,只是……一架由一个二把刀驾驶的严重超载的安2飞机能毫发无伤的穿过芬兰领空?
安2计划的不靠谱程度应该比热气球及图124计划加起来都高。
也难怪约瑟夫·门德维奇要写共享遗书了。
而且,他们的计划中都完全不考虑kgb的存在?
若是捷尔任斯基同志还活着,肯定要大声质问“你们礼貌嘛?”
在1970年6月15日,也就是逃跑计划执行的那天。
苏联政府帮助了这些人礼貌……
kgb采取周密行动,将犹太积极分子一网打尽。
那买了机票的十二人,在登机前就一一被捕。
等在普里奥泽尔斯科的四人也没逃脱。
如果说这些人罪有应得的话。
普特曼就冤枉了。
对于安2计划他丝毫不知情,6/15日他和自己4岁的女儿在度假时被捕,其他犹太社团领导人也在同一天被带上手铐。
与此同时,KGB大肆行动,列宁格勒,莫斯科,里加都动了起来。
大量的犹太社区领导人被捕,全部隔离,等待他们的将是以阴谋进行犹太复国主义的公诉。
再说之后苏联当局的行动。
劫机案开庭宣判,这个案子其实非常简单,人赃俱获,并且适用的法律也很明确就是按照普通的刑事犯罪来起诉,通常被告会被认定定企图非法离境和非法动用国家财产这些罪名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量刑的上限并不算太高。
然而,此案的大部分被告被控叛国罪以及破坏国家珍贵财产罪这两个罪名的量刑上限都是死刑!
公诉人可以漫天要价,被告和其辩护律师可以就地还钱,至少美国就是这样。
公诉人在开庭前跳得极高,实际上也是一种策略,可以迫使被告和他达成庭外和解协议,避免了开庭的麻烦,同时完成自己的KPI考核。
可在苏联审判现场是这样的:
公诉人、法官和被告律师都照着稿子在念,被告则大声疾呼他们的信念,陈述他们的愿望。
法庭300个旁听席都被KGB或者其它机构的啦啦队占据。
这些旁听者在得到信号时就会一起高呼“判处他们绞刑!吊死他们!”
至于检察员公诉人的苏联叫法,对于质证主要围绕着政治问题展开这让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在提起公诉,反而更像是政治法官在进行当庭宣判。
比如,
检察员:难倒你不认为反犹主义是因为犹太复国主义而引起的嘛?
库兹涅佐夫:犹太复国主义只是到了20世纪初才出现,但反犹主义的历史则漫长的多。
检察员:你是否读过犹太复国主义的宣传品?
库兹涅佐夫:若是以你对犹太复国主义的理解的话那就是没有读过。
检察员:对犹太复国主义只有一种理解。
库兹涅佐夫:犹太复国主义是你们的替罪羊!
也有些被告列举他们一直遭受的骚扰,诸如被人高喊“希特勒为什么还没杀光你们”,以证明反犹主义的存在。
检察员和法官就会立刻打断他们的陈述,然后训诫道“伟大的苏联人民是不可能反犹太民族的……”
好吧……
检察员最后在结束语中反复提到此案涉及到“国际范围内的犹太复国主义阴谋”,同时完全否认这是一场针对犹太人的审判。
好像是为了加强他的论点,检察员随后满脸庄严的建议法官判处一个犹太人和一个非犹太人死刑……
犹太人是迪姆西茨。
“非犹太人”是……库兹涅佐夫。
库兹涅佐夫立刻提出抗议,倒不是针对量刑问题而是:“我是个犹太人!”
“不,你不是!”检察员随即回应道“我不认为库兹涅佐夫是犹太人,我认为他是个俄罗斯族人……”
最终被告们获得了一次仅有的陈述机会。
西尔娃·查尔曼森以所有被告人的名义做了最后陈述:
“我感到万分悲痛……如果法庭判处死刑。那么像迪姆西茨和库兹涅佐夫那样优秀的人将会被毁灭。我不认为苏联的法律会把一些人移居国外的动机当作叛国行为。我们中的一些人早就认识到劫机行动是会失败的。甚至在芬兰车站我们就注意到有人跟踪。可那时候已经无路可退。退回到过去,面对无穷无尽的等待?甚至在现在我也一刻都不曾怀疑,哪怕海枯石烂,终有一天我会生活在以色列,这就是我的梦想,他经过两千年的等待和期望的锤炼,永远不会被放弃。明年我们在耶路撒冷见”
西尔娃几乎是哭着做了最后陈词
最终她一边嚎啕大哭,一百年用希伯来语吟诵那些早就被熟读的祈祷文ImeskacheckYe乳shalayim。
随即他被检察员呵止,原因是法庭上不允许用外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