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年月,一晃就是数万年,凡界的三千大千世界,洛霞几乎尽数走遍。
她虽放任自我,但数万年来云族从未出过差错,众神亦无异议,闹出那么一条贻害万年的神则后,琅亘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未有过问责之意。
直到洛霞成为上神后的第十万个年头,修渊闯进了洛霞的人生,自此沧海转桑田,万劫也难复。
他们相识于东海之渚。洛霞此来,是为除恶。
时闻有上古之魔在此作恶,侵占一方国土,滋扰万千黎民,魔界对此置若罔闻,而因东海处于神魔两族交界之地,神族大多选择漠然处之。
洛霞无所畏惧,在东海停候数个日夜,终于把这个作恶多赌上古之魔等来并欲就此斩于剑下。
便在这时,修渊来了。
两融一次见面委实谈不上不愉快,甚至为如何处置上古之魔大打出手。
修渊作为魔尊,自然要亲手处决此魔,洛霞给予讥讽之辞,以为他在其为祸之时不作为,如今为她所擒,就顺水推舟,替自己树立威信。
一拍两散后,两人屡屡邂逅,多番相处磨合,方才了解到对方人品,后面的事与冀离告诉她的那些相差无几。
然则世事无常,末了都逃不过一个离别。
洛霞穿着化形那日织就的云衣独登斩仙台,无视将她告发的东君所露出的复杂眼神,神色安然,眸光平静,淡然地卸去一身修为,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在勾陈大帝眼前被召来的雷劈作一缕飞灰,神魂俱灭。
早先洛霞已有准备,故而修渊没有出现,待他大梦初醒,穷尽碧落黄泉,已再寻不见一个号洛霞的上神,名如绮的女子。
织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洛霞的一生看尽,直到轻盈了十数万年的云沉了几分,她才晓得,而今划过眼前的,不止一片云烟……
斗转星移,云卷云舒,伊人渡岁月如苍河,略浮世犹千帆……
界,炎光殿。
玄晖神君在廊檐下疾步徘徊,走一步看一眼门外,焦灼得连脑门上的数粒汗珠滚到地上也没察觉,心里只惦记着一件事飞羽传信已经递出去十封不止,主上那里怎么还没传回音信来?xhttps:/m.x/xwww.xm.x
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玄晖神君心下大喜:“主上!”
金乌沉着脸一句废话也不,直接问他:“东君在哪儿?”
“前殿,夕照在应付着”
一束金光掠过,玄晖神君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几分,这才想起用衣袖擦去额角的汗,嘴里止不住咕哝:“千请万请的,可算是请回来了!今次倒得感谢东君来这么一遭,主上啊主上,那丫头有什么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差点儿连大业也不顾了?……”
踏进前殿,金乌就看见了坐在上座的东君与陪坐在侧的夕照神君,他对着夕照神君轻点下颌,不甚恭敬地向东君问道:“不知上神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东君看向他,目光淡然:“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乌深知自己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瞒不过东君的眼睛,他也没想瞒,遂据实以答:“刚回来。”
东君紧接着又是一问:“听你擅离界,去了若邪谷?”
确凿之事,金乌对此供认不讳:“正是。”
东君狐疑:“你去若邪谷做什么?”
金乌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妖界举办频伽盛会,既是盛会,自然要去瞧一瞧热闹。”
东君皱了皱眉:“擅离界,其罪当受寒冰淬体之刑三年。”
金乌依旧镇定自若:“我知道。”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即刻就去刑律殿领罚吧。”东君直接定罪判刑,起身欲走。
金乌却摇头:“恐怕不校”
东君不由挑眉:“哦?”
金乌严整神情,语气再正经不过:“我近日勘得大道,只怕不日就将破境晋升,寒冰淬体六年会妨碍到我。”
借自己晋升来逃离责罚,真是丢尽太阳神族的脸!东君面色沉然地嗤了声:“这就是你逃脱罪责的借口?”(、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当然不止。”
“还有什么?”
金乌直视东君那一双金眸,掷地有声:“我不愿。”
东君与他目光对峙,逐渐放出威压,层层递进,他毫不露怯,更不退缩,两相角逐之下,最终东君哼了声:“你在若邪谷出现,各界皆有目睹之人,还能洗清罪名不成?便是有人帮你,众口铄金,刑律殿的司法神君又岂会偏听你们这一面之辞?”
金乌不以为然:“上神错了,虽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然实力之下,鹿亦为马,况乎而今正值多事之秋,不宜伤人。”
东君冷笑:“本上神执掌炎光殿数万年,规之下,便是勾陈大帝那般奇伟之才,亦无特例。”
金乌摆出好言相劝的架势:“上神在我面前也就罢了,若是眼下面对的是帝,可莫要再提有关勾陈大帝的只言片语。他的后辈致使界动荡,神族分崩离析,纵有万般功绩,也是难逃一个识人不清的罪名。”
东君只道:“你既知晓,便更应该去刑律殿领罚。”
就知道多无益,既然想要的效果也达到了,金乌也就懒得再多费口舌:“上神或可一试,你赢了,我就去刑律殿领罚,若是输了,往后我的事,东君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一语方落,一团金色火焰挟着毁灭地的气息冲向东君,火焰所过处寸寸成灰,片砖不留。
金色的三阶心火!
东君及时使出金焰跟金乌的对上,旁观的夕照神君也没想到金乌竟然练成了三阶心火,还没来得及惊喜交加,两眼一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身为当事人,东君以同等的三阶心火对上金乌的,相较一场,竟隐隐有颓败之势,他更是瞠目:“你的修为……”
金乌勾起嘴角,笑容如冬日的朝阳般和煦,不紧不慢地对着紫府方向拱了拱手:“承蒙帝君数百年悉心教诲,今日看来,倒也没有替他老人家蒙羞。”
东君目色阴沉:“你擅离界之罪已是确凿,刑律殿很快就会找来,你就等着受罚吧!”
“多谢上神一片殷切关怀。”金乌淡道。
两人同时收回金焰,东君狠狠瞪他一眼,愤然甩袖离去。
等完全看不到东君的身影,金乌面色一苦,压不住喉头血腥,张嘴喷出一大蓬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