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燕锦才是真的有跟燕理一争长短的可能了。
唐瑾睿听懂了顾明卿话里的意思,点点头,“是啊,皇上的愧疚是一件好东西,但是这愧疚能保持多久,那就不一定了。以后——以后会如何,我也不知。我只知道我必须坚持下去。当初既然认了瑞亲王,那我便不会改变。
士为知己者死!瑞亲王是我认定的明主,我相信他不会叫我失望的。”
“呸呸呸!说得什么糊涂混账话,什么士为知己者死,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跟我说什么死不死的。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啊,要是我再听到,我绝对饶不了你。听到没有。”
顾明卿现在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些丧气话了。
唐瑾睿心里一暖,伸手握住顾明卿的手,柔声道,“知道了,我一定会陪着娘子白头到老的。对了,我现在是户部尚书,要忙的事情不少,对仁轩的功课怕是只能抽时间检查一二了。所以我想着给仁轩请一个先生。”
顾明卿早就发现这问题了,正想找个时间跟唐瑾睿说,如今唐瑾睿说起来了,那自然是就将事情定下了,“好事啊。你心里可有什么人选?”
唐瑾睿摇头,“哪里有什么人选。我这里还没有个主意呢。娘子,你说说该给仁轩找个什么样的先生才好。”
“学识好,人品好,这是必须的。我看仁轩那孩子——就是太稳重了,我也不是说稳重不好。可他毕竟还小,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子样子不是。唉,每次说起这个,我就忍不住想,仁轩跟诗雨两个就该换一换。
诗雨那孩子整个一淘小子,一点也不像个文静的姑娘。我也不求诗雨有多文静,就是装一装也成。罢了罢了,每次我说,偏生的,你和娘都拦着。说诗雨还小,等她大了就好了。我怎么就没看出诗雨大了能好。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唐瑾睿低笑道,“娘子,你想太多了。诗雨是活泼,但是该学的,她也在学。别看诗雨在家活泼,每次出去,不是挺像样的,这不就很好了。女儿家也就在娘家这几年能松快松快,别太拘着她了。”
顾明卿看了眼唐瑾睿,扁扁嘴,“我就知道,跟你说起诗雨,你就一定是这样的话。罢了,我也不说了。多说,我也累得慌。没这必要。现在说的是仁轩找先生的事。
方才说了学识好,人品好。我还希望那先生性子不要太拘泥刻板,最好能稍微风趣幽默一点。这样仁轩在先生的教导下,指不定能性子能开朗一些。”
“好,这要求也不高,我仔细寻寻,想必很快能有结果的。”
燕理得知正清帝是因为皇后,才给燕锦双亲王俸禄,还给了燕锦两倍的亲王封地,心里气得不行。
燕理当即就找上了皇后,开口时,语气里全是质问,“母后,您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娘!?还是您现在只是燕锦的亲娘了?您看看您做得都是什么糊涂事!您居然帮着燕锦留在京城,还让父王给了燕锦双亲王俸禄,以及双倍的封地,您——您——您可真是我亲娘啊!”
皇后本就因为被正清帝指责,而难受不已,如今最疼爱的儿子又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能受得了才怪了!
皇后冷声道,“你这是在指责我这个亲娘了?好!好!我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我哪里帮你二弟了,我帮的人是你啊!我帮你帮得还少不成?我是求你父皇让燕锦就藩,谁知你父皇就对我发了大火!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居然也跑来指责我!”
皇后这会儿是真的伤心了,她这养的究竟都是什么儿子啊!
皇后自认对燕理是掏心掏肺,只差没有将一颗心全都挖给燕理这儿子了!结果燕理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苦心,甚至还说他偏心燕锦!?
还有燕锦,他也让皇后伤心。只是伤心得没有那么深罢了。
皇后自己也清楚,她的确是对不起燕锦,她的确是亏欠了燕锦这个儿子。燕锦怪她,皇后能理解,甚至也认了。
只是燕锦有资格责怪她,燕理是绝对没有一点资格!因为皇后敢说,她从头到尾偏心的就是燕理!
燕理见皇后发怒,语气缓和了一点,但是语气还是显得很冲,“您求父皇让燕锦就藩,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父皇最讨厌的就是您的偏心了。您求父皇,这落在父皇眼里,成什么了?真不知道您是帮我,还是害我了!”
燕理也是在事情发生后,才想通的。在事情没发生前,燕理还真是想过让皇后劝一劝正清帝。现在燕理不会想他的主意有多糟糕,只会想皇后太没本事了!只会扯后腿!
皇后心冷不已,再次在心里难受,她这养的到底都是什么儿子啊!
“行!行!以后你的事,我管不了了。你赶紧走,免得再让我扯你后腿,帮你倒忙!”
傻子都能听出皇后说的是负气话,要是燕理给皇后道歉,皇后肯定就会原谅他。只是燕理心里正怪着皇后,因此还真不想道歉。
燕理硬邦邦地道歉,“既然母后要儿臣告退,那儿臣就告退了。”
燕理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皇后愣愣盯着燕理离去的背影,心顿时像是沉到了冰泉,冷得早就没有了一丝感觉。
“好!好!本宫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为这儿子掏心掏肺那么多年,结果就掏出了这么个东西!本宫这辈子到底为了什么活着!”
再说燕理答应顾明月让她见顾琴,事情还真的办成了。
顾琴在得知东宫派人来接她后,不禁一头雾水。
顾明心问顾琴,“娘,您什么时候跟东宫有牵扯啊?”她为何一点也不知道。
顾琴摇摇头,不解道,“我怎么可能跟东宫的人有什么牵扯?没有啊。”
顾明心道,“那东宫派太监来接您做什么?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接您进宫吧。”
顾琴说道,“我哪儿知道为什么,我整个人还蒙的呢。东宫里要说唯一跟我有点关系的也就只有太子妃了。可是太子妃不会接我进宫的。”
顾明心也知道顾琴和太子妃的关系。顾琴之前可是宫家的媳妇,只是后来丈夫死了,才带着顾明月回了忠勇侯府。自从顾琴离开宫家后,顾琴跟太子妃便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总不可能是太子妃想顾琴这个前大伯母吧。
要说顾琴本不该继续待在京城里。
顾琴心里也清楚,她怕是不可能找到任何一个能帮她救顾明月的人了。只是顾琴不想死心啊,那是她的女儿!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啊!
顾琴想着,她要是留在京城,好歹能离女儿近一点。指不定真的能找到机会救顾明月,就算救不了,也可能有机会见一见顾明月。
就是怀着这样的心,顾琴才一直留在了京城。
顾琴心里就是再不解东宫这无缘无故地为何派人上门来接她,但她还是收拾好心情,跟着东宫来人去了东宫。
顾琴只盼着去了东宫,能跟太子妃搭上话,不求其她,只求太子妃能看在血缘关系上,让顾明月在冷宫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顾琴到了东宫后,还不知道要见她的人是谁,她心里还是比较怀疑太子妃的,因为她只跟太子妃有那么一点关系。
可是后来,随着太监领着去的地方,顾琴确定,这绝对不是去见太子妃啊。太子妃作为东宫的女主人,住的肯定是正屋啊,哪可能住的那么偏。
顾琴的心里愈发觉得奇怪,到底是谁要见她?
最后,太监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身对顾琴道,“顾夫人到了,您自个儿进去吧。”
顾琴推门进了屋子,在进屋子后,见到顾明月的刹那,她瞬间睁大了眸子,继而眼底涌起狂喜。
唐瑾睿的办事效率倒是快,很快就为唐仁轩找好了先生,那先生叫赵立,今年三十有六,是个举人,一直没有考中进士。
赵立不是个拘泥小节的人,相反性子倒是有些狂傲,不过学士人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否则唐瑾睿也不可能找上他教导唐仁轩。
顾明卿是跟周氏一起见赵立的,见到赵立时,她不禁暗暗点头,这人一看就不是那种老学究,书呆子,眉眼间就有一股子洒脱还有傲气。
赵立虽然傲,但是为人还是很懂礼的,在见到顾明卿和周氏后,当即行礼,“见过老夫人,夫人。”
“赵先生请起。以后我家孙儿还要麻烦您。”
赵立道,“老夫人不必客气。唐大人帮了我大忙,我答应他,要帮他教导儿子六年,我自然会说到做到。不过我想唐大人如此出色,他的儿子也不会差。能收到这样的徒弟,是我的福气。”
顾明卿就觉得赵立这样性子的人,不太可能乖乖地给人当老师,原来是欠了唐瑾睿的人情啊。
赵立在见到唐仁轩后,更满意了,小小年纪就沉得住气,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有些人啊,天分好,可是偏生坐不住,白费了老天爷给他的天分。
像唐仁轩这样有天分,又能坐得住的,哪个老师都喜欢啊。
赵立虽然狂,但是对好苗子也是十分喜爱的。更别提这好苗子还是他的弟子,以后这好苗子成才了,嗯,他这个当先生的,名气怕是也不会小了。
顾明卿观察了几天赵立是如何教导唐仁轩的。
顾明卿真是不能不感叹,唐瑾睿究竟是从哪儿找到那么适合的人选啊!真是太适合了!
赵立上课一点也不古板,相反讲课时趣味横生,引人入胜,有时候听着丫鬟的描述,顾明卿都不禁听迷了。
最让顾明卿满意的就是赵立居然还是一个动手实际派,他善于带着唐仁轩是动手试验。
这可真是叫顾明卿喜出望外,在古代,能找到这样一个先生,真是天大的幸运啊。
顾明卿私下里跟唐瑾睿说,“相公,你太厉害了。你找到的这位赵先生太好了!有他教导仁轩,我真是再放心不过了。”
别说顾明卿关注赵立是如何教唐仁轩的,就是唐瑾睿也关注啊。
“我看仁轩也很喜欢跟着赵先生学习,这样赵先生教得高兴,仁轩也学得高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就是可惜,赵先生只同意留下来五年。”唐瑾睿说着,面露可惜。
顾明卿却道,“五年就可以了。我也能看出像赵先生这样的人怕是不太可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相公,赵先生怎么就不愿意继续考进士,当官儿呢?”
“赵先生其实不怎么喜欢读书,更喜欢游历山川大河。不过赵家是书香门第,因而一直逼着赵先生读书。赵先生在考到举人后,就不考了。说一个举人功名够用了。”
还真是够用。顾明卿在心里道。
“五年后,赵先生不教仁轩了,就让仁轩去国子监读书。”
唐瑾睿道,“好,去国子监也能交到不少朋友,而且仁轩能从那儿学到不少书本学不到的东西。”
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顾明卿明白唐瑾睿说的是什么,国子监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团体,小社会,那里的勾心斗角怕是不会少,五年后,唐仁轩也勉强算是一个小大人了,去国子监那儿读书历练,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这样,唐仁轩以后读书的事,就这样被顾明卿和唐瑾睿你一言我一语的定下了。
转眼又过去七日,丫鬟禀报让那顾明心拜访。
听到“顾明心”三个字,顾明卿不禁皱起眉头,“她来做什么?上次还没吃够亏?让她走。”
顾明卿深感顾明心的记吃不记打。
琥珀道,“夫人,这次您那位妹妹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特别得意,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您那妹妹只差没鼻孔朝天了。”
“噗嗤——“顾明卿被这形容比喻给逗笑了,“真的还是假的?有那么夸张?”
琥珀笃定点头,“夫人,奴婢说得是再真不过了。而且看您那妹妹的意思,要是您今儿个不见她的话,她是一定不会走的。”
顾明卿来了点兴致,“行啊,让她进来吧。让我看看你说的她鼻孔朝天的样子。”
很快,顾明心进来了。
只见她梳着灵蛇髻,头顶一支金镏银镶黑曜石蜻蜓草虫头,那蜻蜓倒是栩栩如生,随着顾明心的走动,一颤一颤的。顾明心穿着一袭深兰色的银霓红细云锦广绫合欢上衣,烟罗紫的暗花细丝褶缎裙,面上含笑,脖颈高抬,眉眼高挑。
顾明卿对顾明心的评价是,果然是鼻孔朝天啊!这形容一点错也没有。
顾明心见到顾明卿后,脖子似乎抬得更高了,不等顾明卿说话,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阴阳怪气道,“二姐,我这当妹妹的来见你,你总不会连一杯好茶都不给我吧。”
顾明卿不理会顾明心,淡淡道,“我看你不需要喝茶。”
顾明心也不介意有没有茶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明卿,“二姐,你现在很得意吧。你如今是户部尚书夫人,位高权重。不止是我这个妹妹,你看不上眼。我猜,就是父亲,你也看不上眼了吧。”
顾明卿皱眉,声音冷了两分,“顾明心,我不太清楚你是有什么好事,所以才找我阴阳怪气。我只给你一句话,你要找人阴阳怪气呢,赶紧找别人。我没那功夫陪你瞎耽搁。我看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你夫君如今是一品大员,而你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顾明卿说着,摇摇头,“一品怕是还配不上你。看你的样子,怕是得超品国公夫人才配的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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