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云摆明不想赵从安去靖越王府,偏偏赵从安看似面团一般的小姑娘,实际上,她的性子比谁都拗。赵景云越是不让她去府里,她越是好奇。
小姑娘年纪不大,才十二三岁的年纪,面色娇嫩生涩,还没有完全长大。但看得出,她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以后一定是美人中的美人。
赵景云甩脸色给她看,她也不在乎,只拿眼睛笑嘻嘻盯着林清浅,“靖王妃,我不会叨扰你,惹你烦。听说靖王府后院有一片梅园,冬季之中,最是漂亮,我好不容易入京,就想过去看看梅花而已。”
林清浅不像赵景云一样冷脸,她笑得一团和气,用哄孩子的语气还回去,“你要是想去府里看梅花,那还真不凑巧。估计得让你失望了。”
谁也没想到,林清浅也拒绝了赵从安的请求。
颜太妃笑着打趣,“瞧见没有,最漂亮的花就得藏着自己瞧。我说了这丫头,丫头还不信了。”
赵从安撒娇,“太妃是说过靖越王王叔最宠爱王妃,可我又不是过去抢人,只是想看看梅花,哪知道王叔还是这么小气。”
天下也只有赵从安才敢在赵景云面前如此放肆了。
当然,能如此肆意妄为,两个人之间关系必然不错。
陈今今微微侧目,什么时候,赵从安和赵景云的关系这么好?
赵景云语气冷,神色也冷,他冷然回答,“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是宠着的。本王的一切,自然全都是王妃的。既然天下人都知道,后院中的梅园最美,本王为什么还让不相干的人过去煞风景。”
赵从安终于笑不下去了。她已经放低了姿态,无奈何赵景云根本不给她半点儿面子,话说得太狠太绝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说。小姑娘年纪小,正是如花的年纪,她涨红了脸,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颜太妃语气也有些冷淡下来,“从安这丫头是小孩子心性,平日里最是喜欢各种各样的花卉。进宫后,我只是随口提到各府有些好看珍稀的花卉,她就惦记上了靖越王府的红梅园。没想到靖越王这些年来,性子一点儿也没改,后院的梅花.......”
没等她给赵景云加帽子,林清浅忽然开口,“太妃和郡主好像是误会了。”
众人闻言,都不明所以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林清浅笑得十分温和,“太妃既然知道王爷的性子冷淡,少与人交谈,说话直来直往,想必太妃也不会和王爷计较。后院的梅花,当年是先皇特意了吩咐人栽种一片,目的是念王爷过早失去母妃,而特意暖王爷的。”
林清浅语速不快,听她提起陈年旧事,众人脸上全都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当年先皇独宠贤妃,而贤妃娘家恰恰姓梅,人称梅妃。
梅园,其实是先皇对梅妃的思念。
太后和太妃,都是先皇的女人,皇上独宠一人,她们岂能不嫉妒?不过,贤妃已故去,而且当年贤妃在宫中与人为善,就是太后当年对她都无法生出厌恶,可想而知,贤妃当年在宫中的人缘如何好了。
“王爷常年不在京城住,但每年都会让人过问梅园。外人看梅园,都赞梅园一片红花怒放,可王爷眼中,那些梅花却是先皇和贤妃对他的一片爱。”林清浅叹息。
她只是想去靖王府看看梅花而已,怎么还扯出这么多事来?搞得好似她不讲理十分任性似的。赵从安连忙补救,“是我唐突了.......”
林清浅轻笑,“不知者不为罪。当然,这只是王爷拒绝郡主去王府赏花的原因之一,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王爷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怎么还有内幕?小小的梅园而已,到了靖越王夫妇这儿,闹得神神秘秘,这对真不着调。
颜太妃眼神闪闪。
陈老夫人脸色冷下,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等着林清浅解释。林清浅要是敢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就等着倒霉吧。
别以为有赵景云护着,林清浅就能飞上天去。
“王爷之所以拒绝郡主去赏花,那是因为王府里根本无花可赏。”神转折出现,众人闻言,个个脸上都露出不不相信的神色。
“此时正是红梅怒放的时分,靖越王府中的梅花怎么提前凋落呢?”陈今今状似好奇轻问一声。
太后和皇上等人也都不解地看着林清浅。
“因为王妃知道本王喜欢小饮,而且本王也喜好喝茶。于是,王妃就给本王做了冷梅酒和寒梅茶。”赵景云淡淡地接口。
林清浅看着众人笑,不再多说。
“梅花酿出的酒倒是香气扑鼻,口感极好。不过,哀家还从没有听说过,梅花可以做成花茶来喝。梅花柔嫩,绽开时,性子最是倔强,可以抗住风寒飞雪。可泡茶的话,热水滚入,花瓣很容易烫烂了,做成花茶,口感未必佳。”太后摇头。
“往年宫中也尝试过做成花茶,口感的确很差。”皇上点头附和。
赵景云傲然环顾一圈后,淡笑回答,“王妃做出的茶与一般的花茶不同。王妃做出的花茶,无论是汤色,还是口感,都极好。”
他如此嘚瑟,如此自信,看得屋子里其他人个个觉得牙酸不已。
赵从安眼睛一亮,张口就向赵景云讨要寒梅茶。
“你脸大?”赵景云根本不给她好脸色看。
赵从安又想哭,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她一激动就忘记赵景云的性子根本与众不同。
“梅园看起来不小,实际上用来酿酒,却是远远不够。我将院子里所有花朵采摘下来,又加上无双郡主送去的一些梅花,才堪堪做出了半斤茶,酒也只酿出两坛而已。”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夫妻简直是绝配!一唱一和之间,就默契地断绝他人向他们夫妻索要冷梅酒和花茶的机会。
当然,顺便彻底绝了赵从安的奢望。
“王妃身体不适,本王和王妃今日就不留在宫中用膳了。”赵景云目的达到,立刻急着回府去。
他来就是为了接媳妇的,顺便为媳妇冲锋陷阵。
“太后娘娘。”林清浅目光炯炯发亮盯着太后,然后又迟疑地看了皇上一眼。
太后和皇上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一时都摸不着头脑,猜不透她想干什么。
林清浅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见太后和皇上都不说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几个意思,怎么不说出来?
“靖王妃,这儿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言。哀家最看不得人吞吞吐吐,有话藏着掖着。靖越王幸亏人在这儿,否则他一定会以为哀家欺负了你。”太后没好气地说,她又不高兴看着赵景云训斥,“你多日才回京城一趟,哀家想和你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
赵景云对太后倒是十分客气,太后抱怨,他就认真解释,“王妃身体不适,新年第一天,留下的话,万一将病气传给太后或者皇上,反而不美。”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
太后不再强人所难,“既然不适,回去后就得好好养着。”
“太后娘娘,你还没有给我和王爷红包了。”林清浅忽然有气无力地开口,稍微停一下,她又说,“皇上虽然和王爷同辈,但皇上是兄长,按照民间惯例,皇上也可以给红包,当然如果不方面的话,也可以略过。”
众人全都惊呆了,林清浅怎么这么厚脸皮?他们进宫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
太后和皇上都觉得新鲜,太子的儿子都好几岁了,儿子闺女好多个,但从没有人敢当面向他们讨要红包。往年,他们只是给小辈祝福鼓励,红包?怎么办,他们压根就没准备。
“我和王爷刚成亲,按照民间惯例,长辈和兄长得给压岁钱和红包。”一转眼,林清浅又加了一样。
“压岁钱和红包不同吗?”赵从安惊讶地脱口而问。
“当然不一样。”林清浅理直气壮,“压岁是除夕给的用来驱祟的,红包则是新年祝福。”
陈今今眼中讥讽明显起来,甚至毫不掩饰。林清浅到底被林家养废了,张口闭口都是银子,甚至讨银子讨到了太后和皇上面前来,简直丢死个人了。
可惜了赵景云......
赵景云不觉得林清浅丢脸,别说靖越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就是林清浅的手里,也不缺银子。林清浅主动讨要红包,必然有她的用意,他只管配合就是。
“按照规矩,无论是红包还是压岁的银子,都应该有父母出。谁叫本王......”
哎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后和皇上不给也得给呀。
于是,太后和皇上作为长辈,手忙脚乱,临时吩咐太监给林清浅和赵景云准备了几个大大的红封。
颜太妃算起来也是长辈,虽然林清浅没有向她张口,她也不能心安理得真的坐在一旁看热闹呀。于是,她顺水推舟也给了两份出去。
林清浅来者不拒,笑盈盈谢过了。
赵从安年纪小,她只觉得有趣,张口就来,“王叔,王婶,我是小辈,你们是不是也得我准备红包?”
这孩子好的不学,怎么学坏的?
“本王和王妃和你不熟,又不是你的父母,要红包,回府去拿。”赵景云相当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