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还没回来吗?”
赵川表情一脸严肃,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
“在营寨西北的密林中,找到一些人影踪迹,地上还有一些白色粉末,似乎是一种迷药。”
此时,赵川和此次行军的几位将领以及卫宁都在营帐中。
“哼,我看这小子有些蹊跷!只身去追那刺客,又莫名其妙的失踪,再联想到那些刺客似乎知道赵将军的营帐位置……”
卫宁眉梢一挑:“周将军的意思是,江云是内奸,和荣八寨的人里应外合?”
周放冷笑一声:“依我之见,极有可能!大家不要忘了,那个叫水生的小子是从江寇窝里出来的。而姓江的小子又莫名其妙地要跟过来荡寇,你们不觉得这些事放在一起太过巧合了吗?”
赵川眼睛眯起来,沉默不语。
卫宁却是摇摇头:“江云不可能是江寇的人。”
周放皱皱眉:“卫千户何出此言?”
卫宁轻轻瞥了周放一眼。开玩笑,一个拥有长宁令的人,是江寇的卧底?
这样想的人,显然是不了解长宁令在长宁卫中的意义。
这么说吧,如果江云是荣八寨的人,就好比一个拥有国家一级荣誉勋章的元勋的后代,同时有机会成为部级高官,却跑去给黑社会打工一般扯淡。
但这话显然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这时,赵川也瞥了周放一眼,摇摇头:“江云不可能是内奸。”
“若不是他出手,我就算不死也得挂点彩。若他是内奸,这么做意义何为?”
周放便不再吭声。
顿了顿,赵川对传令官道:“人马都妥当了?”
传令官答:“皆已待命!”
赵川点点头:“留下火头营留守,其余人可以动身了。随我荡平荣八寨!”
传令官跪地:“是!”
……
江云从司马凌羽的住所不远处的山壁爬上山坡,躲在一丛灌木后面举目四望。
向下望去,总算看清了荣八寨的整体布局。
只见,荣八寨建在两座山壁之间,山壁难以翻越,是天然的屏障。而前后都有高高的木墙。寨子里有几个小院落,先前他就被关在靠近山壁的小院落里。
此时江云所处的位置,严格地说还在荣八寨里面。
荣八寨的贼寇都在寨子外一大片空地上。
江云目力极好,站在这个位置不易被人发现,又能看清下面的情况。
此时,有五人站在木墙之上。
这五人,其中一人江云见过,就是那个一脸凶相的男子。
另外四个江云都没见过,但其中有一人引起了江云的注意,那人长得白白净净,一身黑色锦衣,看上去不仅不像一个江寇,反而好似一个公子哥。
江云恍然,这个黑衣青年应该就是司马凌羽说的荣八寨狗头军师冯路了。
别看这个黑衣青年温文尔雅,但许多劫掠的计策都是他谋划的,其中也包括了前几日劫走秦家那批货物。
那么另外四人,包括那个一脸凶相的男子,就应该是荣八寨主事的江南四鳄了。
当然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刀八。
想到那个神秘的刀八,江云的目光往许多江寇的手望过去。
果然,有许多江寇的两只手都没有小拇指。
真残忍。
不过,江云目前只关心江南四鳄中的天鳄。他的目光在那四个人脸上扫了一圈,便已认出。
根据司马凌羽的描述,天鳄额头有一道伤疤,很好辨认。
那五人中果然有一人额头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就站在凶相男和冯路之间。
只见,天鳄缓缓上前,目视底下的一干江寇。
这些江寇手上刀枪明亮,皆眼露凶光,虽然高矮胖瘦皆不一致,但看上去个个是刀尖舔血的不怕死之徒,任谁也不能看轻。
“行走江湖,无非道义二字。跟着当家的混了这么多年,各位兄弟也应该都熟记了咱们荣八寨的规矩!”天鳄朗声道。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底下的贼寇皆吼。
天鳄点点头,又道:“咱们干的是刀尖舔血的事,随时得把脑袋撇在裤腰带上。一次动手若幸活了下来,就能吃香喝辣玩女人快活一阵子!各位兄弟你们在荣八寨可快活?”
“快活!”底下又是一阵喧闹。
天鳄冷笑一声:“但若是运气不好,一次动手没活下来……也不过是头掉了碗大个疤。但比起咱们的快活,掉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底下一起爆出一阵哄笑声。
“此时此刻,就在几十里外,江南长宁军已经来了,要来砍咱们的脑袋!有惜命的,现在尽管跑!但人是能跑,咱们好不容易攒下的钱财可就都得留在这儿了。今后也就别再想什么吃香喝辣玩女人。”
底下又是一阵吵闹回应,几乎都表示跑个求,要快活,要干死长宁军。
“若是想继续快活下去,那就得合计合计。咱们这一回干死这些长宁军,他们一时半会来不了第二次,到时候把寨子里的财物都处理了,重新寻个地儿东山再起,继续过咱们的快活生活。诸位兄弟敢不敢?”
地下爆发出一阵回应。
天鳄见自己的演讲十分奏效,满意地点点头,又洪声道:“不过各位兄弟不必慌张,冯公子早就布下妙计,只等长宁军落网。诸位兄弟只需要听命行事,必能让那些长宁军有来无回!”
那些江寇听了天鳄的话果然信心更加高涨,士气大振,在底下嗷嗷吼起来。
江云在山壁上却是听得心中暗暗心惊。
看来这次的荡寇出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天鳄微微一笑:“现在由地鳄兄弟为大家做部署。”
说完,天鳄往后一步,而江云此前见过的那个凶相男子则往前一步。
江云的注意力都在天鳄上,微微皱了皱眉。
只见天鳄退后,凑到那个冯路公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下去。
江云皱皱眉,仔细观察天鳄的动向,又忍不住瞧了冯路一眼,这个狗头军师不会就是刀八吧?
这个念想转瞬即逝,江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鳄身上。
只见天鳄下了寨墙,径直往司马凌羽住的山壁走了过去。
江云心中一惊,连忙俯下身子。
待天鳄从底下走过去,江云才抬起了头,眼睛微微眯起来。
天鳄此时独自一人,简直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但是江云手心却紧张地出了些汗,心跳也快了起来。
只见,天鳄果然走到司马凌羽居住的那道门前,没有丝毫犹豫推门而入。
江云沉默良久,咬咬牙也轻手轻脚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