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跟随云染来到这个现代世界的日子也不短了。平时云染规规矩矩地在校读书装好学生,它就上网看小说打游戏。
闲来无事,它还会去论坛和微博逛逛,见识一下网络杠精的威力。
它提出的那个“冷血无情”论可是有理有据:试想,你连自己的亲爹都敢坑,还把人送进大牢,对自己至亲的亲人尚且如此,对陌生人岂不是更心狠手辣?
云染抓起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泽,不屑道:“如果到时候有人敢这么说,你就帮我反问回去,问他有小孩吗,他的亲人有小孩吗,如果他家的小孩被人贩子拐走了,他还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系统顿时领悟:嘿嘿,我懂了,到时候要是真的人敢问,我就把这句话甩他一脸。
云染整理好外婆的衣物,又去医院探病。
在踏进医院大门之后,她还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苍白。
可她刚进住院部的大门,就看见昨晚在去余老医生那边挂急诊的一家三口。
打扮时尚的乔雨菲拉着女儿无忧的小手,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玻璃移门,而乔雨菲的丈夫——那晚差点就要大闹医院的中年男人则在云染走进来的一瞬间,就虎视眈眈地锁定住她。
系统能量充足,连脊梁骨都是笔挺的,一看见他们就叫嚣起来:主人,他们像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云染很淡定地走过去,朝无忧伸出一只手。
小女孩立刻伸出小手抓住她的手,还主动把她的手顶在自己头顶上,歪了歪脑袋,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云染从善如流,轻柔地摸了摸她,问道:“感觉好一点了吗?现在能不能吃饭喝水了?”
无忧伸出胖乎乎的胳膊,一把搂住她的腿,语声清脆:“不光能吃饭饭,还能说话!”
“那就好。”云染颔首,很自然地扒开她抱在自己腿上的手,绕过他们一家人,“这药再坚持吃两天,应该就会痊愈了。”
乔雨菲忙道:“小妹妹,你是不是还在生气?那天是我家这位气昏了头,这才做了很多没有理智的事情,他今天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万分尴尬,他原来以为她就是个小骗子,随便翻了两本中医的书就敢大放厥词,连那种乡村赤脚大夫都不如。
他甚至还觉得余年成这老头也是拎不清,自己就是坐镇医院中医馆的主任医师,竟会听一个小女生摆布,她说方子开什么子龙丸,他就真给开了,这医院怕不是要完?
结果呢?
只不过一晚上,无忧嘴里的囊肿就变小了,吃饭喝水的时候也不再是疼痛难忍。
平时要父母追在身后硬灌才肯吃药的无忧,居然还主动提醒他,饭后就要及时吃药。
他只觉得自己这张脸被打得啪啪响。
云染看了看神情尴尬的中年男人,再看了看可爱的小姑娘无忧,只是很平淡地回答:“嗯,我没生气。”说完,就按下电梯的按钮,准备上楼去看外婆。
她是真的没生气,毕竟如果她真的生气,也不可能多管闲事,去治疗小姑娘的舌下囊肿。
可是她这种反应放在这一家人眼里,就是“她还是很愤怒,根本不想跟他们说话,还恨不得朝他们吐口水”。
乔雨菲急得直跺脚,埋怨自己的丈夫:“我明明都跟你说过的,不要去医院闹事,也不要胡乱发脾气,你看现在——现在可怎么办啊?!”
“我当时真的气昏了,根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好像是把一个人推倒了,”中年男人自知理亏,又辩解说,“我昨晚就想赔她钱的,可她就是不肯收,你可以问无忧啊……”
“是啊,就你有几个臭钱,只要给了钱,人家就得跪舔你是不是?”乔雨菲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陈寒生,你以为自己肯为了钱不要脸,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
突然,陈无忧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抽泣,还一边揉着红彤彤的兔子眼:“爸爸坏,他欺负姐姐,现在姐姐讨厌我,不想跟我玩了……”
陈寒生顿觉脑袋都涨了,忙一把抱起哭闹的小女儿,安慰道:“好好好,爸爸去给你的姐姐赔罪,保证让她原谅爸爸,然后再跟你一道儿玩好不?”
……
云染提着饭盒进入病房的时候,再次遭到了一群病友的围观:“云染啊,你这脸色真难看,白得像纸一样!”
“你们还真是亲孙祖,你外婆昨晚也没睡好,我躺在病房里,就听见她不停地翻身,还唉声叹气的……”
云染抬起眼,仔细看了看老人那张憔悴而蜡黄的脸,翻起床上桌,把医院食堂打来的饭菜摆在桌上,还开了个玩笑:“外婆,我昨晚是熬夜复习了,这才精神不好,你可不能这样。”
老人笑着摇摇头:“这不是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反而睡不好嘛。”
云染不知道老人经过了怎样的心理斗争,又是如何思量着接受她的孙女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只是一个晚上,她的态度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还会在吃饭的时候跟自己说说笑笑。
外婆笑道:“都要考试了,就不要总是跑医院,还不如多睡几个小时。”
云染是特招生,如果成绩掉出了全校前十,学校就不可能再承担她上学的所有费用。
按照云染这样频繁地来医院打卡,她真怕她没时间复习。
“我差点忘记一件事,”云染被外婆这么一提,立刻就想起了她跟余年成的打赌,“余老医生说,让我寒假在中药房打一份零工,我干完活,随时都能来看你了。”
老人顿时一愣。
在老人的心里,能在医院打工,总是比在外面做些乱七八糟的小时工要稳定,而且还安全得多。
她顿时笑得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染染是准备读医科吗?读医好啊,这样就能够救更多的人!”
倒是边上的病友好奇地凑过来:“你刚才说的余老医生是不是中医馆那个?”
云染点点头。
那位病友立刻好心劝道:“那你可要好好干活,争取给余老医生留下一个好印象,等你将来大学毕业了,就跟着他实习。那些中医院的实习生,都挤破头给他当徒弟呢!”
云染还没说话,就见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服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拘谨地站在病房门口,正是陈寒生。
他哪里还有昨天准备大闹医院的气势,先往病房里探了探头,等看见云染时就连眼睛都亮了:“小姑娘——哦,不,云同学,我能进来跟你说句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