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常府管家,常南兴。常思本名肖天林,是常遇春收养的养子,早年也跟着一起打仗,与常南兴、李如斌都是好哥们儿。后来常遇春不幸病逝,肖天林嚎啕大哭,泣血昏迷。醒来后一路护送常遇春的棺椁至京城,沿途衣带不解,战甲不卸,每日只用稀粥。
本想为其守孝,然其当时军命在身,就令其手下官兵披麻戴孝九十天,自己却整整佩戴白甲白盔整整三年,并在作战中异常勇猛,得以提拔,后天下平定,就任职中都留守司都指挥使。为表示对常遇春的思念,特意将名字改为常思,常常思念干爹,莫不敢忘。
而当年常遇春病逝后,常南兴就退出军伍,受常茂邀请做了郑国公府邸的管家,两人从洪武二年起,一个带兵打仗,一个操持内务,至今将近十七年就再也没见过面。现在得以相见,如何不惊喜?
两人相拥哭泣了好一会儿,分开后,彼此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常思连忙让卫兵端上茶水,两人就座。“哥哥呀,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常思笑着问道。
常南兴笑道:“嗐,刚刚那卫兵不是说了嘛,我是来送你破敌良策的。”然后常南兴就把自己受郑国公委托,前来看望李如斌并督促训练家丁,后面匪患起,受李如斌的委托前来献计的事情说了一遍,期间当然也提到了李之弘那支战斗力颇为强悍的家丁连。
常思感兴趣了:“破敌的事情先放一边,哥哥,你是说,那个什么家丁连没有上过战场,就能打败你和三蓝兄弟的那些老手下?还有下蔡千户所的老兵?”
常南兴乐了:“老弟,这么问的可不止你一个人,像你这样不屑而且不相信的也大有人在,可最后都被打败了,而且是大获全胜。”
常思摇摇头:“不敢信啊,这种逆天的练兵法子,如果能够亲眼目睹确实如此,那我当向陛下奏报,向五军都督府亲自汇报。”
“这个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锦衣卫那边早就派人观摩了,”常南兴道,“而且这支队伍还有很多逆天的神通。我这次来,也是要传达他们的首领李之弘的愿望,如果你愿意,可以指挥他们作为一支尖兵,他们毫无怨言,也包括我们常家和蓝家的一百七十人在内。”
常思苦笑道:“我呀,谢谢那个小家伙的好意了,说起来我还是他的叔父呢,毕竟李如斌大哥当初对我也是很不错的。可是,哪怕加上李、常、蓝的所有力量,也才不到四百人,这能够干什么?敌方可是裹挟三十万流民的邪教!”
常南兴摇摇头:“老弟啊,你还不知道吧,之前无为教匪派出了一万流民前去袭扰毛集,结果大败而归,我当时亲自经历了,三百六十人俘获了六千人,击毙了四百多人,自身仅十二人轻伤!”
“什么!”常思猛地站起来,“这不可能!三百人打一万人,哪怕对方都是流民,但只要一个不慎,这三百人一刻钟不到就会被吃掉,管他怎么神勇无敌!”
“嘿嘿,”常南兴笑道,“所以啊,这个小子使出了一记绝招,可谓是惊天骇俗,前无古人!他从天上发动了攻击!”
常思目瞪口呆,下巴差点就要掉了:“天上?我说老哥,你没犯病吧,人怎么可能飞天?难道是火龙出水?”
“非也非也,”常南兴道,“的确是人上了天,这个小子捣鼓出一个飞球,可以载重五百斤,上面坐上三个人和一些烟雾弹。哦,这个烟雾弹也是他弄出来的,嗬,那个烟雾不仅浓烈,还臭气熏天,那些流民都被吓傻了,还以为是上天的惩罚,吓得一动不动,就这么干净利落被俘虏了。哦对了,你用过肥皂吧,那肥皂也是他弄出来的,可挣钱了。”
常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这个肥皂我家那口子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还有什么香水,不惜花高价购买。李之弘,去年年底打了两场官司,我还道他只懂得些刑律呢,没想到这肥皂、还有你说的烟雾弹、飞球都是他弄出来的,真是了不得啊!”
“老弟,我告诉你啊,这个小家伙捣鼓出的东西可不止我说的这些,等你要是发兵到了下蔡县,到他李家庄府上你就知道这小子多么厉害了。还有,我刚刚说破敌良策,这小子也已经着手实施了。”
“哦,是何计策?”
常南兴神秘道:“老弟,我先不告诉你他是如何做的,我只告诉你,他的计策顺利实施下去的话,最多十天,无为教匪手下的流民至少就能跑掉二十万人!而且,教匪自身内部也会大乱,这种情况下,你出兵,可否得胜?”
常思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颤抖着说:“老哥,军中无戏言啊,你所说,当真?”
常南兴肃然道:“老弟,这种关键时刻我怎么会给你开玩笑?确实如此,而且我是得到那边的消息之后才连夜跑来见你的。我动身之前,他们已经收拢了从霍山县附近跑来的五万灾民,得到了二百六十七颗教匪人头,而且这些数字还在上升!”
常思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不停的踱着步,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又跑到了舆图那里,看着那边制作的地形图,指着一个点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收拢的灾民是不是在这里?”
常南兴过去一看,点头道:“正是此处,焦岗湖西北岸的高地上。”
常思看着舆图,思忖了许久,然后道:“老哥,我大概能够猜到你要给我献什么破敌良策了,你是想说,让我派兵到这里?”指着离收拢地很近的一个点。
常南兴笑道:“老弟不愧是都指挥使啊,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敏锐力确实了得!的确如此,只要你把兵派到这里,进可攻,退可依据淮河天险,步步为营,做上些许障眼法,就可吓退十万敌军!而且如果布置妥当,四周都是洪泛区,流民和教匪除了投降,别无他法!”
常思皱着眉头:“但如果敌军从水面而来,我们可打不了啊,我手下可都是歩军,水师还在苏松一带。”
常南兴道:“老弟放心,且不说这洪水滔天,多少船都被冲跑了,就算他能够收集到那么多船只,我也有办法让他无法从水路通行!”
“你是说铁索横江之类的法子?这个可不好用,而且铁索只针对大船。如果是炮轰的话,倒还可以,可我这里没有战船可以放炮,那里也没有炮台,几门小炮也无济于事啊。”
“不用铁索,也不用大炮,只需要用到那个小子刚刚弄出来的一个小玩意儿,就能让他们在五十里外不得不放弃所有船只。反正老弟只要做出部署就好了,如果老弟愿意采纳这个方法的话。”
常思苦笑道:“老哥就别拿弟弟开玩笑了,你这个法子无比好用,如果顺利实施,不仅可以打破敌匪,还可以少杀灾民,达到陛下的命令,我怎么可能不用呢?只是,那个小子提出的方法都太过惊世骇俗了,搞得我都有点恍惚了。就这么简单?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他又仔细看了舆图的地形,心下了然后,对着门外的卫兵道:“传我军令!命左右副留守和各卫所长官前来议事,擂升帐鼓,三通鼓还有人不到,即刻处斩!”
(下午还会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