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可惜了。”
天璇矿区,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叹息,约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廉贞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斜眼。
“文曲传来的消息已经落实了吗?”
“已经确定了,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安全离开了矿区。”斜眼眼中极为兴奋,用力的点了点头,喜悦溢于言表。
“那个小子果然有些门道。”笑了笑,廉贞轻抚了一下额头,原本略带邪气的面容上此时满是郑重,手指在石头上敲打了几下,语气有些惆怅:“斜眼你后悔吗?”
“后悔?”斜眼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首领之间的传承靠的是血脉,无法更改,不过你当初是可以加入勾镰的,以你的资质若是早入得勾镰,有了对方的培养,日后怕是有窥视假丹境的希望......为何你会选择跟着我们,你知道的,这注定会失败。”
“文曲大人救过我。”
“仅仅如此吗?”
“是的。”
“也是,救命的恩情......”廉贞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若是没有你,他这么多年也不可能隐藏的如此隐秘。”
“嗯?”斜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此时的廉贞着实有些奇怪,不过还未等斜眼反应过来,一个手掌便从其胸口穿透而出,眼睛暴突,斜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廉贞,嘴角溢出了鲜血。
“你......你......”
指着廉贞,斜眼骤然喷出了一口鲜血,随着廉贞的手掌抽出,其径直摔倒在地,身子不断抽搐,虽未死绝,但显然也撑不了多时。
将手掌的鲜血用舌头舔了几下,廉贞眉宇间的邪魅越发浓厚:“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勾镰的镰主——死神!”
“你或许有些好奇。”廉贞摆了摆手,“不过也确实并不值得好奇,毕竟你们的诞生是我司徒家试验的产物,你们自以为隐蔽,其实连你们引以为傲的七圣诀也是我司徒家投放在矿洞中的,虽然在你们手上确实散发出了耀眼的光彩。”
“你的资质不错,当初我给过你机会,不过可惜,你并没有将它当做摆脱命运的阶梯,所以很遗憾,你只能用死亡来为你的愚蠢做出忏悔。”
说完,死神不再理会半死不活的斜眼,身子一动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贪狼怕是已经与驻扎在此地的长老交上手了,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自然便要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躺在地上,斜眼有些茫然,努力的想要呼吸,不过还是没有太大的用处,索性斜眼也就放弃了挣扎,眼神空洞地看着头顶,默默的回想着自己在矿洞中的一生。
如死神所说,斜眼是有资质的,入得矿洞时年纪也不大,五十岁时便迈入了琴心境后期,而且虽然争强好胜之心很浓,但是斜眼为人是有些义气的,也是因此斜眼才会在文曲救了他之后一直跟随在对方身边,甚至放弃了勾镰的招揽。
廉贞的背叛虽然出乎了斜眼的预料,不过对此倒并没有太过于难受,毕竟对方将一切都算在了前面,如对方所说,矿灵一族只是对方试验的产物,那么人家不想试验了,自然有权将自己这些人清除。
斜眼后悔的是自己没有极早做出防范,或者是因为愤怒和自大而被冲昏了头脑。
当初那位名为方孝的雨剑阁弟子入了矿洞,斜眼虽有猜测对方要有大动作,不过斜眼还是大意了,斜眼并没有太过于重视对方所说的晖阳境是什么意思,只是将其当做方孝的随口胡诌,但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当时的随意猜测怕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对方的宗门确实有了变故,也可能是真的有人看不下去司徒家在灵脉的所得,因此才派了方孝过来,目的就是就是将水搅浑,提前摘得果实。
斜眼不清楚对方眼中的果实是什么,不过却一定与矿灵一族有关,可笑自己等人还想利用方孝,不料却被死神顺水推舟给将了一军,甚至方孝带走矿灵一族所有的秘密怕也是有对方在推波助澜,眼睛里血泪滚滚,这一刻斜眼想清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意识在逐渐沉沦,黑暗袭来,斜眼突然想到,若是自己等人最初让方孝联系的不是廉贞,而是贪狼、武曲、破军呢?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因为这样方孝就不会被死神算计,自己等人转移有生力量和财富的愿望也能实现。
不过旋即斜眼便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先不说禄存被杀,其管理的财富尽皆交予了廉贞,就说对方在灵脉中布置了如此之久,自己等人也是逃不过对方的算计的,结果终究都是一样。
彻底死心,斜眼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天空中,一片乌云缱绻,纠缠萦绕,掘墓者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块冰镜,时不时还给身旁的方孝解释一番。
“这个贪狼的资质还不错,在矿洞这样的环境中都能成长为假丹境修士,怕是开了八十五条气脉以上。”
方孝没有回话,只是将目光凝视在掘墓者身旁的冰镜上,冰镜中下方的情况一目了然。矿灵一族实力最高的贪狼在艰难的抵挡着自家假丹境长老的攻击,摇光矿区中武曲与破军率领着一群死士在与几个黑衣人拼杀,不过情况皆不容乐观。
贪狼身形高大,国字脸,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如古潭般幽静,虽然身上穿着破旧的青色长衫,腰间随意系着杂草编制的腰带,但是依旧不改其风貌,哪怕是被掘墓者称为董奇致的长老给打的左支右绌,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化。
虽然修为同属假丹境,不过实力却相差了不少,董长老有着法宝的协助,而且法力也比贪狼浑厚精纯许多,所以只是在交手的一炷香内,贪狼便被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其速度之快让方孝为之愕然。
“没什么好奇怪的。”掘墓者注意到了方孝脸上的表情,“这个贪狼虽然是假丹境修士,不过充其量也就只比琴心境圆满的修士强大一些罢了,可以说是假丹境修士中最低等次的存在。”
“是因为法宝与所修功法吗?”
“并不完全如此。”掘墓者摇了摇头,“假丹境修士也是要经过天劫的洗礼的,而贪狼却没有。因为灵脉有雨剑老祖布下的日月星辰大阵遮蔽,所以对方无法在其中感知到天劫,不过这位境界确实已经达到了要求,所以别出心裁的用天地元气和法力凝结出了一颗假丹中的假丹,你看他之所以只战斗了一炷香便被董奇致困在了原地,也是因为假丹中蕴含的天地元气太少,不足以支撑其凌空飞行。”
“呃......”听了掘墓者的解释,方孝看了一眼冰镜,之前贪狼落地,方孝还以为对方是为了节省法力,谁知竟是如此状况。
方孝虽对假丹境与腾云境了解不多,不过也知此类修士是将吸收来的天地元气储存在金丹中,之后转化为法力用以对敌,贪狼没有经过天劫洗礼,其假丹过于孱弱,现在竟然连肉身飞行都做不到,这实在是有些尴尬。
不过方孝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能偷偷摸摸的成就假丹境修士了,成也萧何败萧何,一切的根由都在这个日月星辰大阵之上。
说话间,下方的战斗形式已经明朗,武曲和破军已经被黑衣人斩杀,虽然黑衣人也在对方拼死的反击中被重创了一位,但终究结果已定。
贪狼也已经无力支撑,法力护盾暗淡无光,眼见便要破碎,不过这时身旁的掘墓者语气悠悠,平淡地说了一句:“他要自爆。”
话音刚落,一声轰然巨响于这天地间传来,冰镜中一抹璀璨的火光逐渐升空,不多时,雨下下来了,落在树林里,落在那绵延千里的灵脉之间,涤荡了这片大地混乱的烽烟。忽而,浓云渐消,清风微动,方孝转过头,身边两个总角少年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