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闵儿的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安国公夫人抹去眼泪,而后怨毒的说道。
自听说儿子乃是被心王世子打死的,安国公便一直沉默着。
“稍后我便将这件事禀报给秦王,看他作何定夺吧!”安国公仿佛老了十岁,整个人都佝偻了。
“还说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安国公夫人急道。
她绝对不能让儿子白死。
“唉————”安国公长长一叹,摇了摇头。
若换做是寻常人家,他定要将凶手碎尸万段,再将凶手的亲朋好友,也寻了由头捉拿入狱。
可现在动手的人是信王世子,他不得不从长计议,让亲家公秦王拿主意,也好为寇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至于儿子,他打算尽快纳几房小妾,好好耕耘一番。
瞧着丈夫这般窝囊,安国公夫人不免闹将起来,嘴里咒骂道:“信王又如何?位高权重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吗?我就不信圣上会包庇信王,包庇杨承文。”
她嘴上说得大义,一旁低着头不敢搭腔的老鸨等人,却听得极为尴尬。
要论仗势欺人,这世上有谁比得过那个死得活该的寇闵。
也亏得安国公夫人能说出这番话。
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告诉秦王,让秦王定夺的安国公,便吩咐了下人,将儿子的尸体抬回去,好生安置着。
好在天冷,尸体不易臭坏。
等上了朝堂,将事情禀告给皇上,耽搁个几天回来以后还能接着埋。
一路上,盖了白布的担架,被一路抬回了国公府。
看着天降的雪花掩盖在儿子的尸体上,安国公想起了自己和孟善谋按照秦王吩咐去办的那些事。
那些个刁民的尸体,在雪里也是显得这般凄凉。可那些贱民的命,别说一千个,就是一万个、十万个也抵不上自己儿子的性命。
国公府的人,抬着寇闵回去。
一旁,有许多个眼睛盯着瞧。
“王爷!看来秦王与信王只见的纠葛,永远也扯不清了!”
快绿阁的顶层,最豪华别致的厢房里,仍是三贤之首的赵文显,望向窗边另一侧的俊逸青年说道。
“他们二人本就不共戴天!这件事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俊逸青年不以为意的微笑道。
微笑之后,他眼中旋即露出深沉如古井的寒意:“杨承文把寇闵打死,我那大皇兄恐怕要坐不住了。他筹谋了许久的计策,也该行动了。”
赵文显道:“如今信王已经中毒,命不久已,秦王本可以坐等他毒发身亡!但您这计策,却是逼得秦王不得不提前动手。”
“雍王殿下,您才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选!”赵文显小小的拍了个马屁。
与他相谈之人,正是娶了他祖父赵允章小女儿的雍王。换句话说,雍王是他的姑父。
雍王年岁只有二十八,介于中年人与青年人之间。
按理说,这番年纪的人也该有些儿女了,只是雍王妃的肚子总也没有消息。
而雍王情深,一直不愿意纳妾,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他曾说过不想争皇位,故而一些出格的举动,倒也没有太多的人来抨击。
也就是说,三王之中,就属他的底子最干净。
“那个香囊的来历,你打听清楚了?”雍王问道。
他提起的,是早前赵文显时时挂在身上的玩意儿。
自从凤仙楼一事之后,就被赵首辅注意到了。
“那种奇怪的药物,应该是前朝遗留下来的。祖父查出,信王的侧妃张氏,早年和楼兰梅氏有所关联!几日前,他们还曾有过接头!”赵文显回道。
张如意,是如侧妃出嫁前的闺名。嫁过来后,就被封为了如侧妃,算是从三品的命妇。
雍王笑了笑,“她儿子才醒了多久,竟然有闲情逸致捣弄这些,不如就让我那侄儿再睡上一段时间?”
他微笑着说出这番颇含深意的话,赵文显心中一颤,忙将头一低,不敢直视。
正在他们姑侄二人闲谈之时,一名女婢上了楼来。
她对着雍王跪求道:“王爷!您的命令我办完了,可否将我丈夫救出来?”
赵文显也望向雍王。
后整风度翩翩的微笑道:“城郊十里坡的凉亭里,你去那儿等着,你的心上人很快就会和你团聚!”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女婢心中一喜,又磕了几个头,连连道谢。
“那人不是早就死了吗?”赵文显皱眉道。
“所以本王今天会成全她,让她与她的夫君在地底下团聚!”雍王脸上的笑意淡去,接着便是面无表情的说道。
“国公府那两个被您收买的随从呢?要如何处置?”赵文又问。
雍王的表情很平淡,俯视下边渐渐走远的国公府之人,冷冷道:“会有人善后的。”
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此刻也用不着担忧会外泄风声。
赵文显看着他毫无波动的神色,心中颇为敬佩。
雍王表面上毫无相争之意,实则早已在宫里安插了眼线。在知道信王中毒的消息后,谋划了这一出完美计策。
接下来,安国公丧子之后,必定会唆使秦王尽快对信王下手,届时,秦王仓促的计策成功了,就会留下把柄。
而若是秦王失败,被信王彻底扳倒,那就更好了。短命的信王,对付起来绝对不难。
他二人想到了一处,相视着一笑。
信王府。
信王人在王府里,消息却十分灵通。
杨承文打死寇闵一事,很快便叫他知晓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教训杨承文,反而喊了王曲过去。
路上,王曲不免起了疑心。
他向身后的侍卫问了一声:“你是不是暗中把事情都告诉了王爷?”
这侍卫连忙喊冤:“小王爷,我可没有做这种事!”
王曲也没指望他能真的只忠心于自己,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信王就算知道了内情,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责怪他。毕竟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杨承文率先暗算的。
这侍卫见他歇话,脸上犹豫了几下,说道:
“王爷在京城里的眼线很多,很多!”
二人谈话间,已经来到了信王居住的院子。
上回那个将王曲拦在外面的侍卫,这会儿倒是没再拦着。
“王爷!”
门是开着的,但王曲没有贸然入内。拍落了肩上的积雪之后,才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