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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八,是刘牢之和东海郯县竺家的竺雪大婚的子。
腊月中,久未回江南的征虏将军刘建从安丰郡回到了京口,为儿子主持婚事。老刘老当益壮,偌大年纪又添了一子一女,这个时候长子成亲,他也显得精神奕奕的。刘家这些年在京口声望隆,远近的亲朋故旧都提前来庆贺,一时间刘府宾客如织,人来人往,贺礼堆积如山。
彭城刘氏是个大族,各支平里的交往并不密切。因这些年刘家建立子弟学校和医馆,免收刘氏宗族的学费和医药费,不管这些人的真实心态如何,面上都对刘家父子客客气气的。刘建从军多年,军中同袍好友不少,像乐安高氏、东海何氏等这个时候也都齐齐来祝贺。此外,与刘家有生意来往的广陵庞氏、戴氏,江州大贾路氏、药材商张家,丝布商张家等等都是家中重要人物亲临祝贺。
婚礼过程繁琐,刘牢之像提线木偶似的被安排了一整天,去竺家迎亲还被竺家的几个小子好好难为了一顿。等走完了所有的程序,撵走了几个混闹的小子,一切尘埃落定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竺雪他是见过的,不但是小时候在舅舅家见过,当年南山庄园初建的时候,何靖也曾经邀请过竺家姐弟一起同游。竺雪中等材,长相端庄,落落大方,言谈间颇有长姐风范。
此时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刘牢之见她披着红盖头,坐在沿上,双手紧扣,显然是有些紧张,不笑道:“小娘子不用如此紧张,你夫君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竺雪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觉得有些不庄重,便又绷紧了脸。只是经刘牢之这么一闹,她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竺雪心里不断地想起边的人听来的这个人消息。竺雪自出世之后,便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她年幼时在京口,后来和母亲一起随父亲到荆州各郡游宦,见识过的少年人自然也是不少的,不管是出高贵的高门子弟,还是自恃勇武的将门子弟,从来没有一个像刘牢之一样的。他用短短几年的时间,便为刘家立下了不小的基业。他善于制器,一品汇卖出的播种机,收割机,新式马车,新式轮船等等器械都出自他的手;他善于制作美食,刘家传出来的菜谱,便算在建康的达官贵人家里,都是很受欢迎的;他刊印书籍弘扬文化,修建医馆为百姓看病……每一件事都足以轰动一时。偏偏他最喜欢做的,还是战场征伐,听说他年纪轻轻的,已经带着部曲北上与燕军作战数次,杀人无数。有人赞他是慷慨大方的善人,骂他唯利是图的小人。这样一个毁誉参半的人,就是父母为她选的夫婿……
这个房间的地面下有火道,外面正烧着木炭,所以虽然是在寒冷的腊月里,屋子里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气。
刘牢之拿起贴着喜字的秤杆,慢慢地挑起了新娘的盖头,一张似喜非喜的靥出现在眼前,艳地像是要滴出水来一般。
刘牢之的心里没来由地一,赞道:“小娘子今好漂亮啊!”
竺雪被他看得羞红了脸,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刘牢之笑了笑,走到边坐下,小声宽慰了她几句。
“这就是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吗?”竺雪心里怦怦直跳,暗暗想道,“他长得虽然算不得俊俏,为人倒并不粗鲁。可能因为掌家时间久了的缘故吧,显得老成了些。”
刘家的家事比较特殊。家主刘建带兵征战在外,常年不在家;主母何氏一心向道,家里的事等闲也不插手,全委了老管家刘嵩。反倒是这位小郎君,年龄不大就开始掌管家务。他掌管家务的时间长了,难免少了几分少年人的跳脱,多了几分精明。
“小娘子就准备这样一直不说话吗?”刘牢之揶揄道。
竺雪心里一阵慌乱:“啊?我……妾……说……说什么呀?”
刘牢之伸出手来,握住她了她的双手,笑着说道:“从今起,我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我父常年在外,母亲又不大管事,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拜托你了!”
竺雪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一番不相干的话来。她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妾自进刘家的门,自然就要替夫君照顾好家事,也好让夫君安心的做事。只是刘家的家业甚大,只怕妾照顾不过来呢!”
刘牢之微笑道:“这还不都是历练出来的。你这么聪明,肯定没有问题的。”
竺雪听他夸自己聪明,心中一喜,抬头看向刘牢之,却见他突然眉头一皱,动了下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蓦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紧张起来。
刘牢之刚才确实是隐隐听到了些响声。他心中一动,慢慢走到窗前,开了窗户,眼睛往下一瞄,果然看见有人躲在窗下。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斥道:“臭小子,大冷天的伏在外面,不怕冷吗!”
刘牢之的侍从都撒在院子的外围,这个时候能靠近刘牢之的新房的,不用猜也知道,只有刘庆之能办到。想来他是被人怂恿着来听哥哥嫂嫂的房,回去也好向人家吹嘘。这小子今年十岁,正是淘气的时候,在学校里没少干出格的事,是学校里的一霸。
果然窗外传来了刘庆之的声音:“我跟人打赌,是有些彩头的,大不了分给你一些。今天是你的好子,你不好好享受洞房花烛之乐,这么机警做什么!”
刘牢之没好气地道:“你个小孩,懂什么!快滚吧,再不滚我泼你一洗脚水!”
刘庆之吓了一跳:“我怎么就不懂了!还不就那么点事?喂,喂,哪有你这样的!你这人真没意思……”脚步声起,听声音渐渐的远去了。
竺雪在一旁听他们兄弟两个斗嘴,只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