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刘牢之和竺雪去拜见刘建和何氏,碰到了这位调皮捣蛋的小叔子。
东海何家和东海竺家本来就又亲,门户又差不多,所以何氏对这位看着端庄的儿媳妇很是满意,很是夸奖了几句。听说了刘庆之的捣蛋事,还当面训斥了几句:“整天没个正形,你大兄似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开始创业了!”
刘庆之嚷嚷道:“大兄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开始训练侍从了呢,如今也没见你们帮我招一批!”
刘庆之在学校里面念书,听老师说书念得还不错。学校里面有军中退下来的老卒,教授些军中通用的拳法,所以家里并没有为他再延请武师傅。这时候听刘庆之这么一说,刘牢之倒是有些上心了。
刘建听了刘庆之的话,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个次子自小不在他的身边,跟他不是很亲近。听老管家说,这小子虽然调皮捣蛋,学校的功课却很好,拳脚功夫也很是不错,让刘建很是欣慰。长子出息,对次子的要求也就没有那么高了。
何氏斥道:“你大兄的侍从都是自己花钱养着的,你要是能自己养活得了,就也去招一批,母亲不拦着你!”
刘庆之却不怕她,做了个鬼脸,说道:“我自和嫂嫂要钱!”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刘牢之笑道:“现在的情势与当年又不同了。如今刘家,无论是部曲,庄客还是奴仆,他们的子弟都要强制到学校里读书。他们本身就和你一起在学校里面读书、练武,自有一份情谊。若是这样你都不能笼络到身边为自己所用,你这侍从队不建也罢!”
竺雪一听,被震撼住了。这么多孩子不干活,读这么多年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听说刘家依附的人口不少,单这一项的花销每年就需要不少钱……
何氏笑道:“听这小子胡说!我听学校的老师说了,这小子纠结了一帮小子,在学校里面横行霸道的,成天惹是生非!”
刘牢之诧异地道:“学校里面,孩子们之间也有如此多的争斗?”
刘庆之撅着嘴道:“学校里面,又不止是咱们刘家的人,沛县刘氏,东莞刘氏,东海何氏,河内向氏这些刘家的亲戚家都有子弟在学校里读书,里面有几个刺头各自拉帮结派,斗得不亦乐乎呢!”
刘建不屑地道:“一群毛孩子而已,有什么好争斗的!让学校里面管事的,好好管一管就行了。”
何氏插嘴道:“臭小子,说什么人家是刺头,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刺头。你仗着刘家的人最多,经常欺负亲戚家的孩子,多少人家都到我这里告状来了!”
刘庆之委屈地道:“怎么说来说去,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那些人看不起咱们家的部曲子弟,时常是要无礼挑刺的,说什么耻于下人为伍,两下里说僵了自然要动手的。这些小子蹭学上也就罢了,还想着欺负咱们家人,世间哪有那样的好事!”
刘牢之笑道:“所以你就替他们出头了,学校不是设有保卫处吗,难道学校里的老师就对这些事视而不见?”
刘家在京口的部曲人数本来并不多,只是后来刘牢之从合肥迁来了一批部曲的家眷,从少府手里换来了一些奴隶,后来开发南山庄园,更是买了不少奴隶。这几年,刘家的船队从京口招了不少人,这些人家的子女,自然也是可以到刘家的学校里读书的。如此一来,刘家的学校里面学生人数那是越来越多。有些孩子年龄虽然大些,却是没学过字的,这样一来同班的学生年龄就参差不齐。
刘庆之见刘牢之的眼神里充满着玩味,不敢再胡说:“反正就是有人闹事,家里这些部曲子弟就来找我做主。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刘家……”
刘牢之摆了摆手:“别跟我说这些不相干的。这些日子我的侍从队就在南山营地里面训练,你若是肯吃苦,便到营地里面一起训练。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你的造化了!”
刘庆之听了,满脸苦色。
何氏见众人的话题突然围着刘庆之说了起来,竺雪在一旁也插不上话。她是见过刘牢之训练侍从的,这时候忙道:“这孩子不过是瞎闹而已,真要像侍从那样训练起来,怕是吃不了那个苦,这个事还是先放一放罢……”
几个人正在这里说着,就听到门外丫头禀报:“女郎带着何家小郎君来了!”
丫头口中的女郎就是刘道芬。虽然说刘建这两年又添了两个女儿,京口这边府里的下人们却都没见过,所以这称呼自然也就没变。
兴宁二年(364年),在桓温的主持下,朝廷推行土断。因刘建在淮南充实安丰郡,朝廷省乔置安丰郡,刘道芬的夫婿何铮从安丰郡功曹任上下来,刘牢之托夫子郑毅为他谋了一个着作郎的官,在建康任职。
着作郎是负责编修国史官名,是个清要的官职,常常为高门子弟起步的官职。何铮曾经在京口带着人修书,任此职也算得其所。不过他以二十八岁“高龄”,出仕为着作郎,也能看出次等士族出仕的不易。
刘道芬带着何无忌进来,先向刘建和何氏请了安,便在下首就坐。刘牢之夫妇和刘庆之连忙上前见礼,何无忌又向众位长辈敬礼,乱糟糟好一会儿,众人才行礼毕。
何无忌今年六岁,看着甚是俊秀,一双眼睛左右看着,很是灵动。这两年刘牢之在京口的时间少,刘道芬又随着何铮游宦,所以很少见到这个外甥。反倒是刘庆之长在京口,与何无忌年纪相近,两人玩起来更加和睦些。
刘庆之怕众人继续教训他,忙瞅个空子,上前拉着外甥何无忌,一溜烟跑出去了。
刘道芬与父母说笑了几句,自拉着竺雪,两人说起了悄悄话。竺雪的姑姑就是何靖的母亲竺氏,刘道芬以前在何家没少见这位弟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