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笑道:“医学院和医学学堂培养出来的人是不一样的。医学院的人都是有学识的,可以在医院里坐诊,以为人看病谋生,也可以出仕为官,甚至入太医院。那是强求不得的。刘家医学学堂培养的,都是为普通老百姓看病的医生,能够好好地用好成药或者是开出经典的方子就好了。这些‘卫生员’本乡本土的,正好留得住!”
现在刘家在各地建设的农庄数以百计,自然不可能都从医学院里面安排人过去。老百姓看病,大多数都是头疼脑热的小病,靠刘家的成药足以应付。若遇到卫生员实在解决不了的病,当地一般也有刘家的医馆。
虞真点了点头。刘牢之建立的这一套从乡村到城镇分级的医疗系统很有成效。这些年在刘家的村庄里,很少有病死的青壮年,便是年老的人,这些年的身体状况也普遍比外面的好。
“你倒是想得明白!这些‘卫生员’在基层锻炼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行医的经验。每隔几年培训几次,这些人总有成为真正医者的一天!”
刘牢之笑道:“只要人家上进,总要为他提供这种路子!何况姐姐领着医生们培训这些卫生员的时候,也可以增加自己的见识,教学相长吗!”
虞真“扑哧”一笑:“什么事到了你的嘴里,都成了两相有利的事了!培训这些人不难,难处在培训之后,我们这些老师不但要为他们编写教材,还要为他们总结得失,实在是磨人的紧!”
刘牢之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培训卫生员一般是各地医院的工作,不过有些表现好的卫生员,就需要姐姐这些名医来指点了。何况像洛阳这样的地方,总不可能派人来培训的。有了培训的教材和总结,那里的卫生员也能集中学习,提高自己的水平!”
虞真点头称是,又笑道:“阿全你光培训卫生员可不行!这两年,刘家在各地的农庄,每年有不少小孩出生,这接生员可是稀缺的很呢!”
刘牢之拍了拍额头,这是自己鼓励生育带来的问题。这几年几乎家家户户添丁进口,有的人家一年添一个,光刘家奖励给他们的钱,就是一大笔收入。每个村都有卫生员,可不是每个村都有接生婆,所以这几年接生婆俨然是村里最受人尊敬的人,人人奉承,谁也不敢得罪。
“这又什么难办的!每个村再配置上一个女卫生员,让她兼职接生婆,也给他们培训起来。现在这些接生婆,野路子居多,还是让人不放心!”
其实官方也有接生婆,不过数量少,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而且这些官方的接生婆,也不过是代代相传的手艺,他们很少懂想要让老百姓生孩子方便,还是培训自己的接生员为好。
竺雪听他们老是说些工作的事,有些不耐烦。这时候他插嘴道:“这些事自有冯主管和虞姐姐安排,你一个大老爷们,去操这个心做什么!我这些日子恹恹的没精神,正要请姐姐为我看看呢!”
虞真听了,看了看竺雪的脸色,说道:“看妹妹的脸色还好,不像是害了病的样子。莫不是晚上孩子闹了,休息的不好?”虞真大概也挺说刘牢之两口子不愿意让下人带孩子,从来都是亲自带,就连晚上睡觉都是挤在一起。
竺雪忙把孩子递给刘牢之,让虞真为自己把脉,一边说着:“这孩子也还好,现在已经不怎么闹了!就是我老感觉睡不醒似的,什么都懒的动。”
刘牢之却没听说竺雪说起自己不舒服的事,连忙上前接过女儿。小咏絮在刘牢之怀里大概是不甚舒服,扭呀扭的,想要自己下来。可能是看到刘牢之不肯放手,撅着嘴就要哭了。刘牢之索性把她放了下来,让旁边的小丫头照看着。
小咏絮正在学走路,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格格地笑着,张着双手要往院子里走去。院子里,徐豁大呼小叫地骑着三轮车,正飞快地转着圈子。他看见小咏絮过来,一下子在门口停住了,向小咏絮招了招手,喊道:“妹妹快来,哥哥带你骑车玩!”
刘牢之赶紧让丫头拦住了,对着门外的徐豁喊道:“妹妹还太小,骑不了这个,阿玄自己去玩吧!”
徐豁应了一声,又骑上三轮车,在院子里转起了圈子来。
刘牢之笑道:“这小子不像他爹,整天就知道泡在书堆里,趴在书本上。也不知道他长大了成个什么样子!”
竺雪反驳道:“郎君不要乱讲,姐夫可是有大学问的人,那是范山长和何家大表哥提起来都竖大拇指的人物呢!”
刘牢之笑道:“他们几个臭味相投!我听说姐夫和范山长家的二郎君范武子交往甚厚,天天想着为《谷梁传》做注,也不知道是不是?”
虞真笑道:“他们两个相处的不错倒是真的。不过我每天忙着编书,还真不知道他们忙些什么!”
刘牢之叹道:“以范武子的出身和学识,按说早该出仕了。偏偏大司马与范山长不和,这事愣是被压制住了。”
虞真道:“姐姐看范君是豁达之人,并不为此忧虑!”
一旁的竺雪等得不耐烦了,对刘牢之嗔道:“我让姐姐为我诊脉,你却老在这里打岔!你若嫌闷,便先到一边玩去吧!”
刘牢之摆手道:“好,好,好!算我错了!姐姐还是快些诊脉吧,要不然她又要着急了!”
虞真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心里有些羡慕,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伸出手来,仔细地为竺雪把起脉来。
“姐姐,怎么样,可还要紧吗?”刘牢之看她面色凝重,以为竺雪确实得了什么病,连忙着急地问道。
谁知虞真慢慢地舒展开了眉头,笑道:“要紧,怎么不要紧!——妹妹这是又有喜了!”
“啊?”竺雪和刘牢之对视了一眼,这个可是真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