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祐为难地道:“我也不是不想‘整合’这些力量。只是两位将军有所不知,我部将士,在洛阳经年,几乎个个带伤,难得有闲余时间。而且他们甲胄不全,不似刘将军麾下的士卒,装备精良。让他们攻击坞壁,必然死伤惨重,所以怕是没人愿意去!”
陈祐说的也是实情,他的兵马确实已经疲惫不堪,这个时候更适合休养。不过沈劲也听得出来,陈祐对刘义之部的装备“很感兴趣”。只不过刘义之部的装备乃是自己置办的,不可能堂而皇之的直接硬夺。
沈劲看着刘义之,其实他也眼热刘义之部的装备,可是他们没有钱,实在是张不开口啊!想起刘义之的建议,再劝道:“将军,不如你我两部各选三百精兵,由刘将军拨付装备,将来有了战利品,则用战利品支付给刘将军。”
刘义之笑道:“将军想多了。我部现在的铠甲也不足,现在的这些新兵穿的还都是缴获的燕军铠甲,想要铠甲实在难以从命。不过,舍弟过段时间就要来洛阳,刘家的冬衣、刀枪明码实价,两位都可以采买!即便是盔甲,说不得也能调运一批过来!”
沈劲和陈祐对视了一眼,俱都摇了摇头。沈劲现在是没有钱,陈祐却是有钱也不想花在士卒身上。可是刘义之自己还欠着一屁股债呢,哪能把这么昂贵的装备白白送给别人。
刘义之笑道:“那就以后再说吧。说到士卒疲惫,我部却还尚有余力。现在河南郡内,大多数县的豪族末将都已经收服了,剩下的不过是河南县、新安县、河阴县三地以及邙山之中的一些聚落罢了。陈将军无法出兵,末将愿意代劳!”
阚封脸色一变,低声对陈祐说了几句。陈祐想了想,道:“现在河南郡内安定,刘将军的部曲又远在成皋,劳师远征,实在是不妥当,不如容后再议如何?”
沈劲听了,知道陈祐是担心刘义之征讨这数地的豪族之后,河南郡的百姓都听从他的指挥,自己再也指挥不动他。只不过刘义之现在驻扎在成皋,对这些地方影响实在有限,如此避讳刘义之,难保他不会产生别的想法。沈劲不想两人因此生嫌,忙道:
“将军,末将本部自来洛阳之后,尚未经一战,不如请刘将军襄助,末将去整合这些坞壁!”
刘义之听了陈祐的话本来有些生气,这时候听沈劲这么一说,也觉得虽然自己得不到太多便宜,却能为日后解除后患,算是个折衷的办法,忙道:“末将愿意派兵襄助沈长史!”
陈祐听了,甚是为难。他本是怕刘义之一家独大,这才拒绝刘义之出兵征讨。若此时他再拒绝沈劲,未免把沈劲也得罪了,他沉吟半晌,道:“沈长史部刚来,便被我派出去征讨,未免辛苦,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劲大声道:“为守卫洛阳,辛苦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陈祐听了,无奈的道:“既然长史不辞辛苦,那就由长史负责,刘将军协助,收服这几县的豪族!”
沈劲大声道:“喏!”
商议妥当了出兵的事,刘义之又提起适才说的,在邙山建设防御工事的事。
陈祐又是面露难色,让他出兵修筑工事,尤其是马上就要面临寒冬,实在是有些不愿意。这地方冬天窝在洛阳城里还嫌冷呢,出去干活不是找罪受!
沈劲看出陈祐为难,这本是长史就能安排的,便道:“刘将军,现在士卒疲惫,不如开春之后再行商议!”
刘义之点了点头,道:“不如这样,以偃师城为界,以东的工事,由我部修筑,以西的工事,则由两位负责。工事完成之后,也便如此派兵驻守!”如此分配,已经相当于刘义之把偃师以东的防守全部接管了。这片区域不小,防守起来甚费力气,陈祐听了也很是动容:“如此便有劳刘将军了!”
刘义之笑道:“我们远离江南,朝廷纵有心相助,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身居危地,该守望相助才是!”一席话把陈祐、阚封说的颇为汗颜。
经此一事,几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些,刘义之又道:“说起来,以现在河南郡的这些人口,即便都集中到洛阳谷底之中,安置起来也是绰绰有余。若是这附近有数万百姓,我们要守住这洛阳,也不会这么难捱。只不过此地多经战乱,百姓们心里不踏实,不敢聚集到这里来!”
陈祐点头称是。这城池附近没有百姓,那是干什么都不方便。陈祐在这里多年,做什么都要靠自己,也实在是够了。他叹道:“这里没有百姓,便是想要和百姓交换些东西也难!平时还能安排一些老弱种地种菜,以济一时之需,如是遇到战事,便只能挖野菜吃干粮了,日子着实难捱!”
沈劲却听出刘义之的言外之意,问道:“刘将军想把各处的人口集中到洛阳城附近?这只怕有些难办!”
刘义之笑道:“全部搬过来肯定难办!依托几个县城,把邙山以北的这些豪族搬迁过来却不难!说是在的,以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守不住邙山以北,若是就此放弃,燕国人恐怕会接收他们,不如趁现在把他们迁徙过来!”
“难!难!”陈祐道:“这些豪族,哪个肯放弃自己的家业,跑到这里来!何况这里饱经战乱,一旦燕军来了,他们首先遭殃。若是逼得狠了,只怕他们会投了燕国!”
刘义之笑道:“我们便是不逼,也难保他们不会投向燕国,与其留下这个隐患,不如趁此机会办了!几个豪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祐听刘义之说得豪气,直到他这些日子收服成皋巩县这些豪族,没遇到什么挫折,这才让他这般自信,便出言提醒道:“刘将军,这些豪族能在边境立足,寨中也是不乏好手的。千万不要因为胜了几场,便小觑了天下英雄!”
刘义之点了点头,没有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