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卖红糖的时候收到了不少菽(大豆),这时候人们对大豆的认识还不够,主要是做豆腐和做豆粥,再就是做酱,要不就喂牲口。大豆的使用率不高,价格自然也就便宜,刘牢之便趁机用红糖换了相当数量的大豆。
刘牢之把大豆送到工坊榨油,得了不少豆油。中国历史上,大豆一直没有作为主要的油料作物,是因为采用传统压榨法,大豆的出油率不高。大豆的含油量在20%左右,但是据天工开物记载,大豆“每石出油九斤”,折算起来,出油率为7.5%;刘牢之不怕出油率低,是因为榨完油的豆饼刘牢之另有用途——酿造酱油。
酱油在中国出现的很早。早在周代,天子食用的酱油叫“醢”,是把鲜肉剁碎成肉泥发酵成的油,和现在的雨露制作方法相似,因为风味绝佳渐渐传到民间,后来发现用黄豆制成酱油的风味相似。在齐民要术中提到的“酱清”,就是类似酱油的东西,但此时尚未有单独酿造酱油的记录,中国最早使用“酱油”一词出现在宋朝。
把豆饼和磨碎的小麦泡水后混合,放入大甑中蒸熟,放在发酵室内发酵,接种后再装入大缸中,加入盐水,放在室外发酵。这时候做酱已经很普遍,有很规范的流程,刘牢之安排了酒楼里会做酱的天天过来看看。
传统酱油酿造需要很长时间,有的甚至长达一年,浸出的酱油要放到烈日下暴晒,浓缩,才能制出好的酱油。为此刘牢之专门在食品工坊里面修建了一个小院,用来放置这十几个大酱油缸。
宴喜楼这几个月每个人月都会有新花样的菜品、主食推出,芜湖城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年前推出的油条和粉条着实惊艳了一把,每天来买的人络绎不绝,为了不影响酒楼的环境,刘安在宴喜楼的对面盘下一个铺面,专门做油条、粉条和红糖麻花的生意。外地客商来芜湖,总是要带一些点心走礼用,已经成为“芜湖特产”。
二楼雅间,刘牢之问酒楼主管刘安:“安叔,上次给你送的‘将军令’酒喝过了吗?”
“喝过了,端的是好力气!”一提到喝酒,刘安有些兴奋,脸色潮红,大声说道,“年前不少老兄弟从军中回来,一起喝掉了!大家赞不绝口,可惜数量太少,不能尽兴。原想向小郎君再讨些的。”
刘牢之笑道:“喜欢就好。咱们自己就是酿酒的,还怕没酒喝不成!改天再让人送来些就是了!”
刘安闻言大喜,赶忙道谢。
刘牢之笑道:“依安叔来看,此酒如果放在咱们酒楼里,销路如何?”
刘安低着头想了想,说道:“此酒性烈,不是真正好酒之人,享受不了这个东西。从北方过来的人,尤其是军中的士卒肯定会喜欢,南人只怕是喝不习惯。”
刘牢之想想也是,点了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安笑道:“小郎君也不必灰心。此酒在北方军民之中必然大受欢迎,北方的胡人,嗜酒如命,更会喜欢!”
见刘安的想法跟自己差不多,刘牢之也觉得更有信心了。不过往北境走私白酒的想法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于是说道:“想来是这样。这样,安叔,你把酒楼里负责制曲酿酒的师傅找过来,我要见见。”
刘安答应了,告辞出去,不大一会儿,刘安领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仆上来,禀报道:“这就是咱们酒楼里负责制曲酿造的班头,叫刘能,也是家里的老人了,刚从河边的酱坊回来,小郎君身边的刘延之,就是刘班头的侄子。”
刘能赶紧躬身行礼:“小的刘能,见过小郎君!”
“不用多礼!”刘牢之对刘能说道,“最近我想制一种不一样的酒曲,明天领两个可靠的人到别业,我们一起商议。酒楼这边的事,你以后便顾不上了,有什么事情,不妨现在跟主管先交代一下。”
刘能抬头看着刘安,刘安笑道:“小郎君这是要抬举你了,还不快快谢过!”
刘能行下礼去:“谢过小郎君,小的一定不辜负小郎君的抬举,不给主管丢脸。”
刘牢之皱了皱眉头,“嗯”了一声,“下去吧!”
三月底,刘府别院。刘牢之在指导着刘能等人制作大曲。
“我们此次要制的酒曲叫做大曲,跟以前你所做颇有不同,这点你要注意。”
“此次制曲选用的材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大麦和豌豆,其中大麦占六成。”
制作大曲,需要把原料全部粉碎,粉碎的程度根据温度的不同而改变,一般情况下,细粉比例为两成,夏天的话温度高,要占三成。
按照牢之说的,刘能带着两个徒弟把大麦和豌豆混合后上碓粉碎,不断地用细孔目的箩筛选着,好半天才粉碎好。等牢之验看好了,才进行下一步。
刘牢之接着说道:“下面加温水拌料,记住水量要适度。既要能用手捏成团,又要不粘手。”这个对这些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不大的功夫便和好了料。
“这是曲模,用之前要仔细清理干净,曲要踩成砖型,不能紧也不能松。”
“送入曲房发酵,特别要注意温度……”
刘牢之向刘能详细地解释了如何制作大曲,如何控制温度,两人反复推敲着细节,说了好半天方才弄清楚。
“这个制曲的办法,不能形成文字,你们需要自己牢牢记住。要严格保密,如有泄露,罪过不小。”刘牢之强调道,“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们就专心在此制曲,门外有人守着,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们去办,有什么不明白的,及时地让他们通知我。听明白了吗?”
“小的们都明白了!”刘能等三人忙躬身道。
“此次制曲,对于酿造白酒,至关重要。如果你们能够顺利掌握此法,制出合用的酒曲,刘府不吝赏赐,日后酿造酱油和白酒,将会单独成立一个工坊,自你们之中,提拔一位主管。”
自刘牢之执事以来,主管的待遇大幅提升,年底还有分红。但是目前为止,除了刘平和刘安,也只提拔了刘颂一位主管,刘能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眼光之中闪烁着躁动的光芒。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自牢之成立侍从队以来,训练量一直在慢慢增加,每天的跑步从三公里而慢慢到十公里,慢慢从轻装跑而至负重六十斤跑。训练内容除了刘平教授的拳脚兵器,增加了现代兵营的基本训练——单双杠、俯卧撑及跨越障碍跑,每两个月的大比把每个人的训练成果表现出来,赏罚分明。
三月三十,因春节耽误的双月大比武正式开始。
今天比赛的项目是100个单杠,六公里负重60公斤跑,100个俯卧撑,翻越障碍跑,不需要依次完成,需要翻越的障碍设置在三公里以外,刘平监督,俯卧撑和单杠必须在校场进行。比赛成绩按照所有项目完成的顺序积分:完成比赛记一分,未完成比赛减二分,第一名记六分,依次递减,第六名以后无成绩。
在刘牢之喊出“开始”的号令后,有六个人从出发线冲向了单杠,六个人直接拿起背包向远处跑去。但是单杠只有两个,跑的最快的刘顺之和孙乾“蹭”声跃上,其他四人愣了,刘树和刘延之反应过来,俯身做起了俯卧撑,等刘宁和封井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喊到六了,这两人进退失据,没有做俯卧撑,剁了一脚,朝着远去的人追了过去。
等刘顺之和孙乾做完了引体向上,只觉得两臂酸麻,头脑昏昏,慢慢地跑了一会儿方才清醒了,手脚放开,大踏步追了上去。
那两个做完俯卧撑的,满头大汗淋漓,只觉得双手没有力气再动,跑了半里路忽然想起还有背包没拿,只得又跑了回来,背上背包,慢慢跑了起来。
三公里的路程自然难不倒这些天天跑步的少年,八个先来的已经穿越障碍,往回跑了。做完单杠和俯卧撑的,跑了这三公里,慢慢把身体热了起来,虽然手臂尚有酸麻感,爬障碍物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刘顺之和孙乾跑回校场,看到刘树和刘延之正在单杠上做引起向上,其他六人在做俯卧撑,两人卸下背包,也开始做俯卧撑,虽然劳累,却还是很快完成了,刘顺之得了第一名,孙乾慢了一小会儿,得了第二名。
这时在单杠上的是刘宁和封井,两人跑步时本来已经超越刘树和刘延之,不成想最后二百米被两人超越了,只好先做了俯卧撑。刘树和刘延之刚刚做完引体向上,俯卧撑就做的比较艰难。勉强做了六十几个,越来越慢,只觉得身上像压了千钧重担,卧倒了几次,到底快要完成了,看看要完成,只听得刘宁和封井喊到:“报告小郎君,刘宁(封井)完成竞赛项目。”不由泄气,怕其他人超越,打起精神来一口气做完,正要报告,只听得牢之道:“你们的负重越野跑,没有完成。”
看两人有点懵圈,刘牢之只好提醒道:“你们的背包呢?”
两人回头一看,道一声,苦也!那两个背包还方方正正的在起点的位置。刘顺之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紧时间把包背上,重新跑去!?”两人如梦初醒,快步跑过去,抓起背包,咬着牙又冲了出去。
到底刘树和刘延之得了三四名,那边何春和杜立得了五六名。其余人也慢慢做完了。
此时众人等在校场门口,等着二人回来。此时日头高升,众人慢慢的有些额头见汗了,半晌方看见二人相互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向校场,众人齐声欢呼,大声喊着两人的名字,两人备受鼓舞,快步向终点跑去,刚到终点,一头扎在地下。众人慌忙跑了过去,把两人抬到阴凉处,惯了口水,两人沉沉睡去。
刘牢之计算成绩,甲班十七分,乙班十八分,乙班以一分优势获胜。宣布下去,乙班欢声雷动,各有赏赐不表,几次大比,乙班始终被压一头,今天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正热闹间,刘牢之忽然见到工坊的陶匠班头何增快步往这边走来,忙分开众人,迎了上去。来到近处,何增行过了礼,激动地对刘牢之说到:“小郎君大喜!那件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