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虽暗,但中都城内依然热闹,青楼画舫,莺歌燕舞等等。总之是有去处的,不至于让人无聊。
中都城远离战乱几十年,又集天下财富于一身,城内奢靡繁华才应是常态。
像矾楼这种有名气的青楼不少,如清风楼、高阳正店之类的也有好几座。
服务不错、价格便宜、姑娘们漂亮,各有各的好,各花入个眼。
但说到矾楼的时候,都会竖起大拇指点个赞,矾楼毕竟是烟花之地的扛把子,不说其中的服务,但是从这里走出的花魁就能傲视群楼。
不过名气太大也有名气大的坏处,那就是形象被人给锁死了,这里终究是烟花之地,跟高雅是沾不上边的。
自持有身份的人便也不会在这里设宴,以免失了谈事的严肃。
所以来这矾楼的多是些不讲究这些的年轻人。
完颜恪还不到三十岁,年纪不小,但也不算太大,跟老头们一伙是混不进去的,选在这里没什么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知道这里面的规则。
其实见过几面后,李全也看出来潞王派完颜恪上京的目的了,那就是完颜恪能力太弱,靠他成事有些困难,但若要是想让他坏事,那却没一点可能。
毕竟这次是皇位之争,不出错就是最大的胜利,选出这么个无能之人前来,就是为了不出错。
不过完颜恪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为人谦和,对于有才之人,能放得下脸面。
很可能就是出于这些考虑,潞王才从自己的几个儿子中,选出了完颜恪前来。
看来这位潞王殿下并不像史书记载的那般愚笨无能,而是颇有城府......
这倒是几句废话,能当上皇帝能有几个是废物?即便是在治国方面不行,在整治斗争面前肯定是一把好手。
“李公子,前面就快到了。”
这时外面传来话音将李全的思维给打乱,他掀开车帘向外看去,道路前方隐隐可见一座四层建筑,斗檐四翘,富丽堂皇。
外层挂着的五彩灯笼,斑斑点点,犹如繁星闪烁。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矾楼吗?倒是名不虚传......”
李全微微感慨,马车便也稳稳停下。
完颜恪在门口等候已久,心中一直担心李全不会前来,此时一见他走下马车,心中顿时送了口气。
“还好,还好,总算是来了。”
看他迎了上来,李全微怔,寻思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吧,让未来的皇太子来亲自迎接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肯定是对方的问题了。
对方虽然给面子,但身份毕竟放在那里,李全也不敢摆出什么高傲的面子,以免未来,这位皇太子想到这些羞耻的事情,把自己灭口了。
当即露出温和的笑意,同样朝对方迎了过去,拱手见礼。
“李全,见过小王爷。”
“哈哈,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啊,来来来,咋们进去说。”
完颜恪笑眯眯地扶起李全就往里走,丝毫没有作为小王爷的架子。
李全不留痕迹的躲过完颜恪的大手,他可不习惯跟别人手拉手的,毕竟这些贵族的口味难以了解。
两人进入矾楼,完颜恪直接就引着李全往四楼走,口中说说笑笑,不着痕迹的打探着李全这几日来的踪迹。
李全对此报以微笑,随意搪塞几句,便将他忽悠了过去,同时将目光回到了这种古色古香的建筑之上。
矾楼是木质建筑群,是由几栋楼牵连在一起,其中空间很大。
庭院小阁,廊庑掩映,吊窗花竹,各垂帘幕。它不像楼阁,反倒是向市井庭院一样的格局,加之书画楹联、说唱表演,倒也颇有雅趣。
所以来此地的年轻人有很多,李全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楼上有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在对着自己两人指指点点。
不过完颜恪却毫不自知,只是闷头跟他说话,李全点头回应,心中却想着等会应该会有趣了。
果不其然,两人一到四楼,就有七八人围了过来,一脸嘲弄的跟完颜恪打招呼。
“王兄,有点巧啊,居然又碰到了,这次又是请的谁来?”
“哼,不用你管。”
对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李全,见他穿着朴素,便撇了撇嘴,指着李全露出不屑的目光。
“哈哈,没想到啊,王兄你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一点都不顾惜自己的身份啊!”
那人身后的几人也同时哄笑起来。
本来请人来矾楼吃饭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不过被人一番嘲弄,让完颜恪觉得在李全面前失了面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呵呵。”
不过对方那几人,见完颜恪不再言语,便也失了继续嘲弄的兴趣,冷哼一声,摆摆手扬长而去。
看着那几人离去的背影,完颜恪胡子都气得发抖,半晌后才歪过头来,咬牙切齿地给李全介绍。
“那人就是我的堂弟,越王府的完颜顺,他身旁的那些是城内权贵家的公子。”
“原来如此。”
李全微微点头,便也明白完颜恪请自己来是干什么的了。
完颜恪一腔怒气无处发,但对方已经走了,他也只能将怒火收起来,转而引着李全往定好的房间走去。
两人各自就坐,很快就有小二端着一碟碟的精美小菜走了进来,热气升腾,香气弥漫,李全也有了胃口。
不过想象中的软香温玉、莺歌燕语并没有出现,只有几个仆人立在门口,没有一点风情,让李全有些遗憾。
客气几句后,他便也开始吃起菜来。
李全性子淡薄,没有因为之前几人的鄙视而生气,酒菜吃得很香。
但对方坐着的完颜恪却是被他那堂弟气得够饱,坐在那里,也不吃菜,只是扭头盯着李全,欲言又止。
呵呵,这么下去可真要憋坏了。
李全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完颜恪的表情,心中暗笑不已,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不过他对于今天的事情还是蛮有兴趣的,又晾了一会过后,便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脂,端起一杯酒敬去。
“小王爷为何干坐着,来,喝酒。”
完颜恪端起酒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将杯中酒一饮而下,才幽幽解释道:“不是本王不想吃啊,奈何......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