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还是混在人群里的时候感觉比较轻松。”
她在售票口买了两张车票,催促着鸣海从乘车处通过剪票口。
“知多被杀的时候,灰原有不在场证明吗?”鸣海小声地问道。
中央线的月台传出了发车的广播声,敦子等到广播结束后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的不在场证明不是很确定。当时他为了做入土仪式的准备而四处奔波,如果想到凶杀现场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而且,工厂离凶杀现场只有三公里,开车的话一下子就到了,这点空档他应该有办法抽出来。”
“是啊。”
“而且他有去过长冈两、三次,也就是说他对长冈的路很熟。所以现在的重点是,他一号的晚上到底有没有杀死社长。”
“我明白了,那么,当天晚上他又去了哪里?”
“他说他在酒吧里喝到烂醉,所以我们需要去那间酒吧调查他有没有说谎。”
“哪间酒吧?”
“位在银座的一间叫黑色天鹅的店。”
“灰原是那里的常客的话,店里的人应该会记得他吧。这也太凑巧了。”
“听菱沼太太说,最近他好像常常去那里喔。”
须磨敦子忽然微微一笑,对满脸疑惑的鸣海解释道:“灰原最近开始喝酒了。听说他一想起我,内心就会痛苦到无法自持,所以才想借酒浇愁喔。”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有人说丑女情深,我看灰原是丑男情深。”
在人潮推挤中,两人走上了阶梯。
“我想请你去一趟黑色天鹅。”
“我想也是。”
“如果你在探听的时候灰原碰巧走进来的话,我们的计划就砸锅了不是吗?为了不要让这种事发生,我会在公司前的咖啡厅把风,看他什么时候出来。刚才打电话去探听的结果,他好像到七点以前都在开会的样子,所以现在他应该还在公司。”
“你真是设想周到。”
“呵呵。”敦子像在说才没有这回事似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灰原下了班以后,如果直接回家还好,但他也有可能来黑色天鹅对吧?”
“为了压抑心中的苦闷。”
“所以我会跟在他后面。如果他往酒吧方向走,我会马上用电话通知你的。”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看着鸣海的双眼闪闪发光。
“我有精心设计一套只有我们懂的电话用语喔。”
“什么用语?”
上了阶梯后,两人站上了月台。那里也一样塞满了急着回家的通勤人潮,两人走到月台的角落避开人群。
“黑色天鹅的妈妈桑与陪酒小姐,应该都是站在灰原那边的,灰原之后去酒吧时,要是她们告诉灰原你跑去追根究底地探查他的话,一定会引起争端。如果灰原是凶手,他可能会觉得大事不妙赶紧逃亡。这样一来,我们不就会被警方骂个臭头了吗?所以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不可以说出你的名字。”
须磨敦子不愧是女性,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顾虑到了。
“那要用假名吗?”
“是啊,你母亲的姓氏是?”
“坂梨。”
“好,那我就跟店里的人讲,请他们传话给坂梨先生。暗语的话,就用我已经买到快车车票了,听好了吗?一听到酒保传话给你说坂梨先生,电话里的人说已经买到快车车票了,你就要快点逃走喔。”
“我明白了,这样感觉好像在演惊悚片一样。”
“就是要这么刺激才有趣啊。”敦子高声大笑。
她的计划总让人觉得有些幼稚,但仔细想想,目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应该说,想过之后会发现,敦子所想到的方法才是最恰当的。
“对了,你要在哪里等我啊?”
“我会在途中物色一间灯光美气氛佳的店当我们的会合地点的。”
须磨敦子似乎真的非常享受这次的冒险。
在数寄屋桥的十字路口与敦子分开的鸣海,发觉自己是独自一人时,突然紧张了起来。待会就要做跟私家侦探一样的事了,自己真的做得到吗?鸣海一点把握都没有。在霓虹灯的照耀下,他拨开流动的人潮往银座的方向走去。
通过尾张町的十字路口后在第一个巷子右转,就可以看到前方大约十公尺处有一个长颈大水鸟的招牌。“黑色天鹅”是一间非常好辨识的店,他往店面前进时,他的前后有好几个提着公事包的上班族正四处徘徊。
是浪荡子太多,还是这里地点好呢?明明才刚过六点半,“黑色天鹅”店内的座位将近一半都有客人入座。鸣海从来就对酒吧一点兴趣也没有,在这种地方跟陪酒小姐聊一些蠢话到底哪里有趣?抱着陪酒小姐喝下的酒到底哪里好喝?这些事他是怎么想也想不透。与其把钱花在酒吧上,还不如把钱丢到沟里。因此那些坐在高凳子或包厢中拉着陪酒小姐不放的男人的脸,在他眼里看起来个个都是丑陋的色鬼。
“哎呀,邓先生,好久不见了,您怎么这三个月都没来这里照顾一下?”一名没有接客的陪酒小姐欢欣地迎了上来,一屁股就坐到了鸣海身旁。
“啊,抱歉,我还以为您是邓先生呢。您第一次光顾对吧?”搽着蓝色眼影的女人说道。对眼睑肿胀的她来说,眼影不只没有帮她遮丑,看起来反而像是一块瘀青。她所谓把鸣海误认为邓先生,其实也不过是想接近他的借口罢了。
“您要点什么呢?”
“嗯……”心虚的鸣海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了看四周。在他常去的食堂,墙壁上都会贴着写上菜名的菜单,但那种俗气的海报是不会出现在这问装腔作势的酒吧里的。
“我想想喔……”
为了争取时间,他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他虽然努力想从脑中挖出鸡尾酒的名字,但就像在考场上回想英文单字一样,根本就是白费工夫。总不能在这里说请给我电气白兰地1吧?
1一八八二年由神谷酒吧位于东京浅草创业者发明,以白兰地为基底的鸡尾酒。
“……对了,给我灰原喝的那种吧。”他像个好不容易才想起台词的三流演员似地说。
“啊,您跟灰原先生是朋友啊。”
女人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她很努力地隐瞒自己的年龄,但还是看得出她应该颇有年纪了,仔细一看,她涂得艳红的嘴唇与皮肤已经显出老态。
“是啊,我叫坂梨,是以前会跟他分吃同一锅饭的好朋友。”
“我也喜欢吃锅饭1。日本桥那有一家锅饭很好吃喔,您知道吗?”
1指在金属制的锅中放入饭与材料一起煮的日本料理。
会错意的她答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后,从腰带的隙缝中拿出一张小小的名片,上面写着里拉子三个字。
“下次两个人一起来吧。”
“好啊。他常常来这里吗?”
“他也不是常常来啦,才来过三次而已。”
“他在这里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小姐啊?”
“就是我啊。”里拉子开玩笑地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她眼角的皱纹变得更醒目了。鸣海觉得如果她想隐藏自己的年龄的话,还是文静一点的好。
“我说笑的啦。他老是一个人在那小口小口地喝酒,他或许只是想享受一下气氛吧。”
一想到灰原那种喜欢去待合与酒吧的人,居然敢跟纯洁无瑕的敦子求婚,鸣海到现在才慢半拍地感到气愤难平,可他不能把这件事表现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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