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进来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没等朱老七和陈洪开口,就急急的道:“大人,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小的是真的不知道马员外是怎么死的,当时马家抬着马员外的尸首去知府衙门告状,说是有人毒害了马员外,孙知府叫小的来验尸,马家人不让,小的只得拿银针试探,可试探过后并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
陈洪的眉毛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朱老七却开口道:“我没想问你马员外是不是中毒死的,我只想问你张忠为什么给你银子!”
陈洪的眉毛猛的挑了挑,心想,对啊,若不是张忠害死了马员外,他为什么要收买仵作?这不是此地无银、不打自招吗?
仵作苦笑着道:“大人,张老板没给小的银子,银子是孙大人给小人的,一共给了小人五百两!”
陈洪这时候开口了:“孙文玉为什么要给你银子?”
仵作道:“因为马家人在衙门里闹腾,说是张老板下毒毒死了马员外,可银针验毒,却又验不出,而马家也没有证据,孙大人给小人五百两银子,是被马家搞的烦了,为了防止马家人收买小的,提前封小人的嘴,让小人咬死了马员外不是被毒死的!”
陈洪又沉默了,他比任何人都懂的什么时候该说,什时候该看,在他理不清楚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别人说,看别人做。
朱老七则不同,他喜欢多问,喜欢听别人多说,因为他觉得,言多必失。
他呵呵笑了笑,又道:“孙文玉当初除了给了你银子,还给了谁银子?”
仵作想了想道:“还给了刘捕头三百两!”
朱老七道:“为什么要给刘捕头?”
仵作道:“刘捕头去马家看过案发现场,也去验看过马家的厨房,孙大人也是怕刘捕头被马家的人收买,所以才给了刘捕头三百两!”
朱老七又道:“你怎么知道孙文玉给了刘捕头三百两?”
仵作道:“孙大人给银子的时候,我和刘捕头都在!”
朱老七又问:“那为什么给了你五百两,却只给了刘捕头三百两?”
仵作楞了一下:“额,这,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朱老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忽然问了一个案情不想管的问题:“听说你有个女儿生的貌美如花,我有个手下,见了你女儿后,觉得你女儿和他儿子很配,想和你结个亲家,你觉得如何?”
仵作有些愣怔,随后苦笑着道:“这,这如何使得,小人,小人实在不敢高攀啊!”
朱老七笑着道:“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这事儿我就做主定下了,来人啊,给他纸笔,让他把他女儿的生辰八字写下来,快马递到京里去!”
陈洪疑惑的看向朱老七,不知道朱老七这是在搞什么!
朱老七也没解释,只是让手下快点把纸笔拿过来。
仵作看着被硬塞到手上的纸笔,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朱老七看着久久不下笔的仵作道:“怎么?你觉得我手下的儿子,配不上你家闺女?”
仵作痛苦的道:“小人不敢!”
朱老七忽然嘿嘿的笑了起来:“你很敢啊,你胆子简直大破了天!”
陈洪感觉朱老七这话很不对味啊,琢磨了一下,猛的一惊,但他没吭声,只默默的继续看下去。
仵作低头不吭声。
朱老七对着田九打了个眼色,田九哗啦一声就把刀抽了出来,房间里其他几个锦衣卫也纷纷把刀抽了出来,并对准了仵作。
这时候朱老七又开口了:“写啊,不写,不仅是你,你全家都得陪着你下地狱!”
仵作脸上痛苦的神情忽然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傲气,同时眼中还透出了几分……好奇?
对于仵作这个突来的变化,朱老七没有半分的吃惊,陈洪脸色则浮现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仵作有些疑惑的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朱老七嘿嘿一笑:“仵作常年和尸体为伴,身上沾染了一种淡淡的臭味,是尸臭,你身上虽然有尸臭味,但那不是你身体上的味道,而是衣服上的味道,那衣服,是真正的仵作的对吧?”
“你的破绽很多,其中就有这衣服,你的身材应该和那个真正的仵作很相似,但因为你不是真正的仵作,所以穿上有尸臭味的衣服,会觉得浑身不得劲,有时候会亲不自禁的扯一下衣服!”
“毕竟仵作是和死人为伴的,衣服难免会经常碰到死人,正常人心里上难免会觉得很晦气!”
“其次,就是你的手,仵作虽然也拿刀,但他们的刀是用来解刨尸体的,老茧不会起在虎口上。你呢?不仅右手虎口上却有很大的老茧,左手上也有!这说明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再次,你的演技很不过关啊,你虽然面上带着恐惧,但你的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的应有的恐惧,而且你答话时,思路非常清晰!”
“我们是什么人啊?锦衣卫!人人谈之色变的锦衣卫!”
“你呢?你扮演的是一个仵作!”
“一个仵作,在被数个手持利刃的锦衣卫面前,对答如流,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仵作’点了点头,随手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确实很不自在,很晦气!”
朱老七嘿笑着道:“现在你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谁了吧?”
‘仵作’缓缓的站了起来,田九想要用刀压住‘仵作’,却不想这个时候朱老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仵作’站起身来,缓缓的解开了外面那层脏兮兮的衣服,脱下后随手扔在了一边。
朱老七略微有些失望:“我以为你里面穿的衣服会是那种很怪异的黑色劲装!”
‘仵作’笑着道:“怎么可能,那样岂不是很容易露馅!”
朱老七嘿嘿一笑:“现在不也漏了馅了吗?我指的什么你应该清楚!”
‘仵作’点了点头:“我知道!没错,我和外面那些盯梢你们的人,是一伙的,我叫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