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在京师处处上演着。
制造舆论的本事,实际上古时候的人们并不比现代人差了。
诸如司马光、孔融、张角,诸如这时代的李自成……
这些人造势的能力可是远远的超过了现代人。
刘文耀为了自己的这个兄弟,将自己所有的手段都拿了出来,虽然他也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实际上确实是够朋友的。
毕竟这些事情张书堂可是都不知道的!
远处的欢呼声已经传了过来,甚至一阵风吹过,更是还有一阵阵血腥味了!
却见一行行车驾已经朝着这边而来,而前方的百姓都伸着脖子朝着车驾张望着,而车驾正面的百姓,却是面色发白,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喉咙大吐特吐了!
但是更得百姓却是兴奋的不行,跟着车驾一起前行者,嘴里还哦哦的叫做。
车辆终于过来了,百姓们抬头一看,只见最前方是一员引领整个布露军阵的大将。
对于刘文耀,实际上很多人都是认识他的,毕竟西城兵马司的同知,大体上的职能相当于西城公安局、分戍军区的二把手,京师的老少爷们自然有人见过的。
是以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后面的兵丁上。
跟在他后面的是两个骑着马,单臂受了伤,正用白布吊在脖子上的兵卒,这两人双腿夹着马匹,任由地上的小卒牵着战马,手中却是举着用竹竿撑起来的一大块白布,上面写着像朝廷高捷的文书。
见到拿马背上的伤卒,虽然褪去了甲衣,但是一身灰色的常服,却是被一身的腱子肉给撑得鼓鼓的!
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紧身常服,修剪的很是得体,甚至还不曾使用常用的粘带捆束衣衫,而是采取了像是武师身上的练功服那样的对襟纽扣的设计。
然后在腰间一根黑色的带子将腰给杀得细细的,更加将军卒的那一身肌肉给勾勒了出来了。
这样的装扮虽然另类,但是,却是乍一看就能让人生出了精悍的气息出来。
牵马的兵卒乃是没有受伤的士兵,他们依旧穿着铠甲,从坚定的眼神,以及不受两边干扰的有规律步伐上,都能够看出这是一群怎么样的精锐!
露布的后面是一员大将,他穿着铮亮的鱼鳞甲,胯下一匹黄鬃马,射乃是神骏异常。马上的主人又很是年轻,乍一看也就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却很是少年英杰。
后方赶车的都是完好的士卒,车辆乃是拆除了厢板的厢车,上面都堆满了达子的首级,每一辆车上面都插着一个旗帜,上面写着查明达子辅军啊哈也就是奴隶兵首级多少枚的字样。
等装载了达子普通士卒首级的车辆过去之后,是一辆辆装着达子辅军精锐,(他们实际上就是汉军旗将领的家丁,以及蒙古诸部的精锐)首级的车辆。
这些车上面的首级依旧不比普通的达子首级少,当先的旗帜上则是写着查明达子辅军披甲人首级多少。
这些实际上就是汉军旗和蒙古旗的旗丁,在整个后金的军制里面,实际上这两种都是垫底的存在的,就算是与后金联姻的蒙古旗,实际上也是只稍微比汉军旗高一点点罢了!
当假达子的阵列过去之后,在之后是装着真达子的车辆,当先的就是达子的旗丁披甲人,因为达子的人数不足,是以每一个达子,实际上都是有着铠甲的,因此,后金才能够用少量的兵卒站稳了辽东建州。
在达子普通兵的后面,就是重头戏来了!
后面的车辆上,每一辆都有缴获的达子旗帜在上面插着,然后当先的是两员精悍的士卒,他们高举着一杆旗帜,上面书写着:“我军阵斩达子巴牙喇护军甲兵七千余,先勘验清楚千余,特向陛下献俘!”
“达子的甲兵,竟然是达子的甲兵!”
有识字之人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
“这甲兵是什么啊?”有人闹不明白为什么特意将甲兵给单独的列了出来,是以开口询问道。
那人颤抖着声音开口道:“这就是建州诸贼酋的亲兵啊!就是他们最精锐的兵卒啊!万胜,大明万胜啊!”
那人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朝廷自从万历爷后期开始,何曾有过这样的辉煌大胜啊!
就算是皮岛的毛总兵,每次报捷也只是十余个,几十个达子的首级罢了,何曾像这样,能够清晰的将达子的所有兵种都给分别出来啊!
不止是一个人想到了这一条。
从献捷士卒特意将所有的兵种都给分别出来,单独装车,京师这一群见多识广的老少爷们就知道这一次的明军,必然是一场难以形容的辉煌大胜。
有拄着拐杖的老兵卒,拖着受伤后一瘸一拐的伤腿,穿着补丁摞补丁还不能将瘦弱的身子给遮盖严实的破烂棉袄,脸上全是吃不饱的菜青色,一双布满了鱼尾纹的眼眶里,那苍老浑浊的眼睛,已经止不住的泪流满面了。
他低声呢喃着,这一刻,这个在战场上侥幸捡回了一条命的老者,这个为国争光之后却没人管的老兵,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起当年为了国家甘愿战死的同袍……
“万胜!”
卖菜的大妈低语着,虽然已经停市了一个多月,虽然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虽然集市上定点被官府允许开门经营的米店里面的米面越来越贵……
可是这一刻,她那时常挑着菜担子的肩膀,那时常抓着一杆秤的右手,忍不住的举了起来:
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哪怕身上的棉衣已经十余年不曾换新,哪怕家中只能喝玉米糊糊来度过这一个难关。
这一刻,大妈的心却是火热一片,多好的少年郎啊,多好的兵卒啊,你看他们身上的伤疤,无一不在证明着他们才是男人呢!
“万胜!”
万胜!
东门半掩门,丢弃了脸面坚强的活着的寡妇,倚在角落里的门框上,透过隐隐灼灼的脑袋,看到了车架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