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闵起身道:“多谢诸公的美意。但石闵不敢居盟主之位!”
“大将军,你都做不得盟主,在场的谁能坐得?”
“是啊!大将军还请不要推辞!叛贼还在邺城作乱,民众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有大将军在,联军便能早一日攻下邺城,黎民百姓就能早一日脱离苦海啊!”
“大将军不可推辞啊!”
诸侯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拥戴石闵做盟主。
石闵笑着道:“诸公的美意,石闵心领了。但是这盟主之位,石闵却坐不得!”
“大将军何出此言?”
“有彭城公在此,石闵岂敢窃居盟主之位?彭城公德才兼备,先帝在位时便对彭城公宠爱有加,几欲册封为储君,而今诸侯起义兵,欲行拨乱反正之事,舍彭城公其谁?”
听到石闵这么说,石遵松了口气,却还是不得不起身,一脸感慨地道:“大将军大义,明公如此,真让石遵汗颜!”
石闵向着石遵抱拳道:“殿下,石闵不才,愿为前锋大将。这盟主之位,非殿下莫属!”
闻言,在场的诸侯又纷纷改了口风,请石遵做盟主。
石遵又假意推辞了两下,随即欣然接受。
确立盟主之位后,诸侯们便登台祭天,宣誓为盟。
诸侯们歃血为盟,三牲祭天,由石遵带头,在祭台上宣读祭文,然后宣读讨伐叛逆的檄文,随后又取下牲畜的血,与诸侯们一起抹在嘴唇上,宣誓结盟。
所谓的三牲祭天,三牲有大小之分,大三牲指羊、猪和牛,牛代表勤奋,羊代表祥和,猪代表富足,后来也称鸡、鱼、猪为三牲。小三牲指鸡、鸭、鱼。
古代用于祭祀的肉食动物叫“牺牲”,指马、牛、羊、鸡、犬、豕等牲畜,后世称“六畜”。六畜中最常用的是牛羊豕三牲。鱼兔野味也用于祭祀,但不属“牺牲”之列。
牛、羊、豕三种牲畜作为祭品叫三牲。祭神时,三种牲畜放在一个食器(牢)中献祭叫“太牢”,不是三牲俱备称“少牢”。后太牢专指牛,少牢专指羊。太牢或三牲是最丰盛的祭品,一般用于祭天地、宗庙等。
确定盟主之位,结盟之后,诸侯们便分主次坐下,商讨如何向邺城进军的事情。
石遵当了盟主,第一时间便让石闵做了副盟主。
“诸公,眼下我等应该如何向邺城进军?各军又该如何分配?”
听到石遵的话,诸侯们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梁犊起身道:“盟主,依我之见,不妨直接向邺城进军!邺城距离荡阴不过二百里,其间城池几座,刻日便下。而今我联军二十余万,声势浩大,邺城的乱军不过十余万,又多为叛贼裹挟之兵马,不足为虑!我相信,只要联军一至,被裹挟的军队一定会倒戈相向的!”
“梁犊将军说的有道理!”姚弋仲说道,“盟主,末将愿带兵打头阵!”
诸侯们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差不多与梁犊一般,都认为乱军没什么威胁,只要布置得当,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攻下邺城,诛灭叛逆并不难。
“大将军,你意下如何?”石遵又询问了石闵的意见。
在场的将领,石闵的实力最强,威望最高,二十五万大军,他石闵一人的兵力,差不多就有十万!
石闵闻言,当即起身道:“盟主,我赞同梁犊将军的建议。如今我军兵多将广,无论是在兵力、士气上,乱军远不如我军。我联军为正义之师,必胜无疑,现在想来,邺城之内,早已是人心惶惶!”
“不错。”石遵点了点头道,“大将军,不知道我们该如何进兵?”
“战之一道,兵贵神速。现在邺城的乱臣贼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我请盟主派出一支精兵,数万人的精兵连夜赶到邺城,然后其余诸军,分攻附近各个城邑,最后包围邺城,如此大事可定!”
“好!”石遵一槌定音!
石遵现在可是对石闵言听计从的,没办法,石闵的势力太过强盛,无论石遵做什么,都将被他石闵压一头。与其给自己找不痛快,给石闵使绊子,还不如礼让三分,将属于盟主的权力都交给石闵。
“请大将军点将。”
石遵此言一出,诸侯们的脸色都十分古怪,不过都没说什么。
石闵愣了一下,随后道:“还是盟主点将吧。”
“大将军切勿推辞。论起兵事,便是十个石遵,都不如大将军你一个人啊!”
“盟主谬赞了。”
石遵站起身,向着石闵行了一礼道:“请大将军点将!”
“请大将军点将!”诸侯们都纷纷应和。
“好。那石闵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石闵也不矫情,直接上了高台,打手一挥:“众将听令!”
“在!”
“石遵!”
“末将在!”石遵口称“末将”,样子很谦卑。
“你留守荡阴大营,统筹全局。”
石闵又道:“麻秋!”
“末将在!”
“你为粮草官,负责联军的粮草调度之事。”
“梁犊!”
“末将在!”
“你为前锋大将,立刻点起精兵三万,长驱直入,不必顾忌沿途城池,进击邺城。”
“其余诸将,明日卯时,击鼓聚兵,攻打荡阴附近城池,直通邺城!”
石闵的点将,干净利落,一点都不马虎。
到了晚上,石遵悄悄地来到石闵的营帐中。
“殿下?”
“棘奴,来,咱们坐下说话。”
石闵与石遵二人随之对席而坐。
石遵感慨万千地道:“棘奴啊,今日多亏有你,不然孤可在诸侯的面前下不来台了。”
“殿下言重了。盟主之位,棘奴认为还是殿下比较适合坐。”
“棘奴,你可知道孤为何深夜来找你?”
“还请殿下明示。”
石遵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道圣旨,递给石闵阅览。
“这是……先帝的遗诏?”
“正是。”
石闵放下了这道圣旨,脸色一变:“原来先帝属意殿下继位的。”
“棘奴,孤给你看这份遗诏,没有别的意思。先帝在位时,石邃、石宣二子大逆不道,先后叛乱,先帝唯恐如此,所以在临终前留下遗诏,立孤为新皇。”
“殿下何不在众人面前拿出这份遗诏?”
闻言,石遵苦笑着道:“这份遗诏的分量可大可小啊。棘奴,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帝的影响力有限。乱世,当兵强马壮者为尊!有没有这份遗诏,其实结果都一样,若是棘奴你现在想称帝,试问又有谁能阻止得了你?”
“殿下言重了。棘奴惶恐!”
“棘奴,孤此来是向你征询一下你的意见的。”
“殿下请讲。”
“你有无称帝之心?”
听到这话,石闵不禁勃然变色:“殿下,这是在折煞棘奴!我何德何能,岂敢窃居帝位?先帝在位时,曾有意立我为储君,我都不敢接受,何况是现在这般形势?”
这就好。
石遵松了口气,不过心里半信半疑:“棘奴,孤可以向你许诺,攻下邺城之后,你我共同辅政,你做魏王、大司马、内外诸军大都督,我做丞相、大单于,甚至有可能的话,你可更进一步,荣登九五。”
“九五之尊,岂是我石闵敢觊觎的?还请殿下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棘奴,那你掏心窝子地跟孤说,你认为石世与孤,谁更适合为帝?为这大赵国的主人?”
石闵毫不迟疑地回答道:“眼下这时局,主少国疑,朝野纷乱,自然是殿下你为新皇最好不过。既然有先帝的遗诏在此,又有张豺一党谋逆,闵世受皇恩,正是报效社稷,报效先帝的时候!石闵,愿意拥护殿下!”
“好!棘奴,有你这句话,孤便安心了。”石遵果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