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年,整个江湖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祥和景象,没有任何比武仇杀灭门的消息传出。
就在人们纷纷为太平年月到来欢呼雀跃时,武林各派掌门皆心悸不已。
他们十分清楚当前的局势,明白不久后必将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权利洗牌战斗。
青松更是在一年前亲自挑选七位武当弟子,传下七绝及七星剑阵,欲以此阻挡孤独无敌。
悔过阁中,岁月匆匆。
叶最亦没停下苦修,他终于凭着过人的天资和惊人的毅力生生将天蚕变修炼至第六层。
其实,天蚕变前六层都是水磨功夫,一个人只要不太笨,花费数十年光阴亦能成功练成。
然而,天蚕变的第七层与前六层完全不同,必须要死掉一次才可修成。
当然,这里的死只是一种假死状态,就宛若青蛙的冬眠。
而且,也并不需要假死太长时间,叶最看过枯木掌门修炼时的记忆,他只用了半天的工夫便告以成功。
这一日,叶最将状态调到最佳,然后一口吞下早就备下的断肠草。
不一会,他突然感到腹部剧痛难忍,仿佛肚子里所有的肠子都被搅到一处。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
叶最的意识恢复,就像是睡足一觉后自然而然般醒来。
这时,他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太对劲。空间很窄,难以翻身,而且空气稀疏,呼吸困难。
这是什么鬼地方?
叶最忍不住开始挣扎,他想摆脱眼前的困境。
外头,伦婉儿正陪着苍松烧纸钱,她本就是个绝色美人,穿上白色的丧服后就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砰!砰砰砰!”
宁静的灵堂中忽然传出声响,将伦婉儿吓了一跳,她情不自禁往父亲身旁靠过去。
而苍松却一脸呆滞,只是机械般不停往火盆里添纸钱。
“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伦婉儿颤声问道。
她甚感害怕,今晚是弟弟的头七,按照民间习俗,一般死掉的人,会在头七回到人间去见家人最后一面。
苍松没有回答,他完全听不到伦婉儿说了什么。
此时,灵堂里的声音越来越响,到后来,整个房间居然都颤动不止。
伦婉儿玉脸煞白,她站起身,大声喊道:“小弟,是你吗?你要是回来了,就让见我们见你一面啊!”
她一边大喊,一边朝环顾四周。
苍松亦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他呆滞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整个屋子不停颤动,门和窗户像是发疯了般开开关关。
“是小最,是小最哇!小最他活过来了!”
见状,苍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飞奔到灵堂的棺木前。
此刻,这棺木正不停的往外发出砰砰砰的声响,连绵不绝。
苍松心里充斥着儿子复活的念头,他压根不在意眼前发生的怪事。
望着被钉子封闭的棺材,苍松运起体内真气,一掌打在棺盖上,将其生生震飞出去。
当他朝棺中看时,发现里面的白色大茧正不住的碎裂,这使得他心中更加激动。
“爹,这莫不是尸变?”
站在苍松身后的伦婉儿脸色苍白,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苍松愤怒的瞪了女儿一眼,不过,他心头叶最重生的念头也霎时间平息下去。
他摸摸胡子,迟疑道:“尸变,这也不是不可能,小最在门中为人所害,他心中怨气不散,化为僵尸……”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棺材里的白色大茧便完全碎开,从茧中窜出一个英俊绝伦的男人。
他甫一现身,就放声长啸。
一时间,整个武当山上下都被啸声笼罩,青松掌门听到后更是勃然变色。
“你……你是谁?”
苍松看看男人,又望望棺材,大吼道,“你是谁?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他发疯似的冲到男人身旁,抓住男人的衣服,连珠炮似得发问。
“爹,你说什么?”
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困惑的神情,他指指自己,“我不就是你儿子吗?怎么,你什么时候又多生一个儿子?”
说着,他看看周围,忍不住问道:“我现在应该在悔过阁阁,怎么到这里来了?话说,武当那位师兄弟羽化登仙了?”
苍松看着男人的眼睛一阵猛瞅,仿佛要看透男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好半天,还是伦婉儿吞吞吐吐的问:“你……真是……小弟?可你的样子和他不太一样!”
叶最猛省,倘若天蚕变第七层修炼有成,练功者自然会经历一次脱胎换骨,容貌亦会随之改变。
当下,他苦笑了一声,然后开始慢慢的说出一些只有他和家人才知道的秘密。
他一说就是一刻钟,伦婉儿自此对他的身份再无疑虑。
正当伦婉儿准备问出叶最容貌改变的原因时,门口陡然走进一个头发皆白的道士。
这道人正是青松,他听到啸声后就立即朝此处赶来。
他原本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只是见苍松父女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聊天才隐蔽身形,没有出面。
此刻,听得伦婉儿确认了叶最的身份,他方才满脸惊色的走出来。
“掌门!”
叶最眼尖,在青松出现在门口时就喊出声。
苍松、伦婉儿随即回头去看,待见得青松真的来了,他们亦一齐向掌门行礼。
青松却一言不发,他望着叶最,不由得想起今日响午发生过的事情。
那时,他用过斋饭正静心盘腿打坐。
忽然间,他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青松开门一看,发现来人正是他的大弟子白石。
这位性格素来沉稳的弟子,今日脸上挂着一种焦急的神色,青松感到有些不同寻常。
他正待发问,白石就开口说道:“师傅,龙虎山的张天师托人送来一份书信!”
他顿了顿,又说道:“但这封信却不是给您的,而是……”
“是送给谁的?”
青松闻言,一瞬间,他竟有些生气。
这,也在情理之中!
盖因龙虎山的张天师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他在道教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道教中当之无愧的大佬。
尤其是自唐代来,龙虎山同皇家关系密切。
虽然明初因为三丰祖师的缘故,武当名声大噪,但三丰祖师是三丰祖师,如今武当比起初创之时,已经有了衰落之象。
更何况三丰祖师亦曾自诩自己是张天师后人,武当纵使是全真派系,和龙虎山天师府也有着一种极为密切的关系。
现今张天师有书信送达,不给他这个掌门,而送给其他人。一旦事情传扬开,恐怕门中很快就有变故发生。
说到具体的人选,白石竟有些吞吞吐吐,他咬牙,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叶最!”
青松当时便吃了一惊,他全然没有想到张天师的信是送给死人的。
可是他随即想到,兴许天师在写信时,叶最还活在世上。
这信,指不定还真是写给叶最的。
他脸色铁青,冷冷的说道:“信在什么地方?拿给我看一下!”
说到这里,白石的脸色更加奇怪,他虽然将信拿出来,却也忍不住说道:“师傅,弟子看过了,这信上什么也没有写。”
青松有些不敢相信,但他亦明白自己的大弟子不是个会说谎的实诚人。
当下,他接过信,打开一看,果真是白纸一张。
“这算是什么?张天师,他是在消遣我们吗?”
白石低头,愤愤不平道。
青松没有说话,他在考虑,是不是信的内容大有玄机。
待白石退下后,他反复的进行实验,最终只得到的两点结论。
其一,信上确实是空无一字,青松用尽了已知的办法,都没有在纸上看到哪怕一字一句。
其二,信纸非常的坚韧,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材质,但无论是火烧水浸,还是大力撕扯,全都不能伤害这信纸一丝一毫。
如今,见到叶最真的活过来了,青松心里亦有种想看看叶最能从白纸上得到什么信息的冲动。
他将贴身收藏的信纸拿出,道:“叶最,有人寄了一封信给你,看看吧!”
青松没有说出寄信人的名字,他并不想门中有人为此事议论纷纷。
叶最不知青松的心思,他伸手接过信纸。
说来也怪,这信纸刚刚入手,他就感到手掌一阵麻痹,拿信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任那信纸缓缓落到地上。
待叶最再度拾起信纸时,上面用朱砂写了几个大字。
“请叶最、伦婉儿来龙虎山一述。张!”
叶最迷茫的眨眨眼睛,对信的内容摸不着头脑。
唯独青松眼睛瞪得都快要掉出来,他看的分明,落在地上之前,纸上什么内容也没有,在落地后才有字迹出现。
青松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对于张天师,他心中忽然有些畏惧。
因此,他对叶最颤声说道:“既然写信人请你们姐弟俩去,你们就去吧!”
说完,他便连叶最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个问题都忘记问,跌跌撞撞的离开。
只剩下叶最一家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