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在失去任何一个人了,任何一个,一丈红骨节青白,指甲刺进肉里。
胥子关悠长的呼吸,指地的显明连刀尖挑起,眼里的熔岩流动。
一丈红四支剑片十字交叉,挡在自己身前,胥子关只能先进攻,从刚刚的喊声来看,薛开山是劣势的那方,他应该比一丈红着急。
结果他刚刚一动,一丈红比他更凶烈的冲了上来,前挡的剑片垂在两侧,用正身面对显明连的刀锋。
两人同时扑上,宛如撕咬的野狼,一丈红挥爪,火光闪灭!
完全出乎胥子关的意料,一丈红采取了悍勇的进攻,他似乎比胥子关更着急,无限制的出爪。
胥子关平推显明连,下压!
剑片紧接着从他的左侧钻来,凶狠的要扎穿他的脖颈,胥子关踏前一步高踢,然后如刀斩落,贴着一丈红肩膀砸在戏台上,滚滚的风压吹的一丈红黑发四散。
一丈红硬拼,他求之不得。
他不再追求一刀毙敌,而是接连不断的斩击,毫不停息,他逼迫着一丈红迎上他的每一刀,然后在每一刀里削减她的攻势。
一刀毙敌会让灵巧的一丈红抓到空子。
如织的刀光组成巨大的笼子,一点点缩小,胥子关察觉到了一丈红的急迫,她的急迫会让她露出马脚。
拳台上有性别,生死中没有男女之分。
一丈红毫不示弱的回攻,四肢剑片反射着四片月光。
胥子关不断加快挥刀的速度,一丈红竟然能跟的上,一共五片月光在华庭中纷纷扬扬上下翻飞,竹节炸开般的爆响连成一片。
刀光纵横,便如五头猛兽在光中撕咬。
再快!再快!再快!
胥子关压着一丈红前进,笼子越来越小,刀光便如爆开的雪团,一丈红额角带汗。
一丈红只觉得手上慢慢沉重的如同被山压着,头晕目眩,目光中胥子关眉如长qiāng,瞳中的火色蕴满威严。
她此刻无比的憧憬易景焕的到来,就像十年前一样,文弱的书生闯进府门,手里提着劈柴的生锈柴刀。
在接连不断的交击声中,她又想起。
易景焕已经死了。
一场大火烧干净了她跟十年前自己的所有联系,她一直以为那个会哭很好哄戴芍药的闺女已经死了,却不想她只是躲了起来,在火焰波及她的时候,发出痛彻的哀嚎,却不反抗。
十年里她自认铁石心肠,重遇易景焕时也是如此,但易景焕真死了,心里的石头消失了,这几天却感觉站都站不稳,轻飘飘的要散进云气里。
她誓要与十年前的自己决裂,却不想那个小姑娘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十年里游荡似孤魂野鬼。
一丈红终于跟不上胥子关的节奏,胥子关轻快的挥击立刻变得沉重狠辣,四支剑片应声而断,庭中的光一瞬间消失。
她没有了!
胥子关踏步斜斩,显明连是此刻唯一的光,将要切开女人的胸腔!
一丈红摆头,脑后的长发席卷,一圈圈裹在显明连的刀刃上,胥子关小臂上血管鼓起,一截截头发崩声如裂帛。
幽冷的剑锋无声无息,一线的寒光映在胥子关眼里的火色中。
这是一丈红最后的武器,是唯一的反击,是她的生死手。
胥子关伸手握住剑锋。
左手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胥子关视若无物,声音冷漠。
“晚了。”
然后随意的反手,将剑锋送进了一丈红的腹部,显明连从头发中挣出,胥子关却并不挥刀决杀,而是一脚踹在女人的腹部,剑刃全没于女人身体中。
一丈红飞速后退,血洒了一地,但这次再没有剑片去阻挡胥子关的追击。
他跟上一丈红摇摆的身体,一刀贯穿她的胸膛,血糊糊的前半截从她后背刺出来。
一丈红的嘴里涌出血沫,脸色苍白的厉害,胥子关抽刀,踹开女人的身体,头也不回的向甬道走去。
生机慢慢从伤口离开,一丈红无力的躺在地上,望着松枝里隐约跳跃的鸟,胸口被刀锋撕裂,露出白腻的肌肤和血。
鸟鸣声终于在此刻落下,好像来晚了,他们本该在孔雀死在水中的时候献上哀鸣,可又来的刚刚好。
一丈红并无留恋的闭上眼睛,似乎是死了。
十年里易景焕勤勤恳恳庸庸碌碌,阿生一成不变的做着捧香男童,好像只有一丈红变得最多,他从羞涩变成迎合,从懦弱变得坚韧,从小家碧玉变成长安艳魁,对阿生黑罗汉以姐姐自视,可到头来其实只有她一成未变,外面是厚厚的铠甲,里面的小rénliú了一脸的眼泪。
现在鬼魂一样的十年回来了,陪着她一起死去。
胥子关凝视甬道里投出来的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影子变得鬼神般巨大,好像在狂野的舞蹈。
刚进甬道,就看见昆仑奴背对着他挥拳,牙白色的衣裳被斩成一条条,却一道伤口也没有,身形几乎充塞了整个甬道。
龙似的脊背起伏,岩石般的背肌挤压在一起,仿佛一副野蛮的鬼面。
胥子关二话不说,掏出伯莱塔,对着昆仑奴打空弹匣。
满弹的伯莱塔十五发子弹,昆仑奴背上爆起一片血花,胥子关手臂震动,一边走一边开qiāng,黄铜弹壳落满十五个,昆仑奴痛的仰天嘶吼。
但实际只是造成了黑大个后背的十五个血孔,昆仑奴一拳轰开身前的薛开山,双眼血红的回头。
正在换弹的胥子关索性将伯莱塔一收,拔刀斩首。
“噗!”
显明连重重的斩在昆仑奴脖颈上,却发出一声闷响,好像砍在牛皮上,让胥子关不由得想起水阁中的那个和尚。
昆仑奴一歪头,企图夹住显明连,胥子关抽刀,这才在他脖颈上拉出一道血口。
并不像和尚一般难缠,胥子关扭身砍在昆仑奴胳膊上,用力一拉,又是一道血口。
昆仑奴脸皮都未动一下,巨熊般向着胥子关的扑击,胸前的贲怒相恐怖狰狞,沉重的风压不得不让胥子关暂时后退。
“胥帅!”
昆仑奴的背后突然薛开山的一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