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胧的月已重回乌云,风呼啦啦的吹散徒留着的三两颗星辰。
宫人凑黎明将至,摘了殿前的灯笼。他们的脚步很轻,若非细细听根本听不到。天蒙蒙发亮,朝霞衬托着太阳出来。染红了一众云彩,今后又一并退散出天际。
睡了一夜的许七从梦中醒来,挣脱再三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晃了晃脑袋,望着脚下。那么他此刻是在,偏殿的——房梁上?!他细细回忆昨日,好像是徐希托人喊他过去。
许七是喝了些酒,乱七八糟的聊了些。后来,后来他醉了?不,难道徐希给他下药?他现在只想去质问徐希,奈何手脚皆不能动弹。他听到脚步声传来,企图发出声音来提醒。
待看清来人后,他放弃了。叶楠哪里能帮的了他,况且他也不愿让叶楠看到他这幅模样。实在是太落魄,太丢人。然,叶楠并未发现许七。她在殿内伸着懒腰,喝了口茶转身回了房。
后来的人,是穿戴整齐的流萤。但流萤并没注意到许七,揉了揉太阳穴入了座。为自己倒了杯茶,试图解解乏。她望着茶杯里倒影,许七怎会在她的杯里?难不成睡出幻觉来了?
流萤犹犹豫豫的抬头,吓!真是许七在房梁上。茶杯被放回桌上,她却还是不大相信。待到平复好心情后,又再三了看了几遍。确认之后,施法帮许七解开术法。
许七身上没了束缚,忙飞下房梁。他甩了甩胳膊,揉了揉肩拱手作揖道:“多谢流姨。”
“好好的,怎被人扔上房梁?”流萤上下打量着许七,好奇的看了看房梁道。
殿内除去楠儿外,他们三人道行皆在许七之上。谁下的手?若是江一青的话,怕是直接扔出的偏殿。估摸着云根的可能大,他这个人最是天马行空,做事又毫无章法可言。
流萤见许七摇了摇头,但笑不语。她重新拿下茶杯压压惊,大家都相继睡醒来此。
林云根趴在桌上,等待着宫人将饭菜布齐。眼睛在扫过桌前人时,看到许七不免瞪大眼睛。这货,怎么下来的?难不成是流萤妹妹帮忙的?哎,真是讨厌。
多让小白蛇呆在房梁上不好吗?流萤妹妹就是太善良,真不好。林云根略带埋怨的看眼流萤,端起碗筷道:“我们今日便可启程。桐阳再往前走,就是祁国最有名的香山。到时,务必看个热闹。”
“香山?”流萤搜罗着脑内关于香山的信息,可惜一无所获。江一青为流萤夹了一筷子菜,为其解惑道:“香山离桐阳是有些距离的。我们得过三四个县到了城怀镇,城怀往前就是香山。不过香山千年前设有庙宇,供奉的是九首蛇一众等,倒可一看。”
“流萤妹妹,别听江老头胡说。香山有名不是庙宇,是风景。”林云根横了江一青眼,急着反驳道。他可不喜欢叶楠对祁国的印象,只有粗鲁急色的女人,柔弱无用的男人。
祁国好歹也是他的故乡。虽被祁晚霍霍的不成样子,但它还维持着原来的模样。远观还是以往的味道,乱七八糟的人,大可忽视。其实,数年不见,他也很想念香山。
一旁的叶楠听得云里雾里,永安无庙宇更无供奉者。九首蛇是何方神圣?她怎从未听说过?难不成也是如师父那般,超凡脱俗的人物?若真是如此,她真该去见识见识。
许七见叶楠一脸迷茫,放下勺子。他在叶楠耳边,低声道:“届时便知。”
“也是。”叶楠继而端起碗,扒着碗里的饭。既是名山,定然人多。人多出,是非也多。叶楠对此皆不放在心上,有谁能比师父、云根叔叔厉害呢。
祁国国风诡异的很,希望别出岔子才好。在敲定离开桐阳后,一拍而散。众人各自回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皇宫。候在门外的宫人将几人的所言听入耳中,转身告知徐希。
殿外晴空万里,适合远行的日子。江一青一行人,收拾完包袱刚走出殿门便迎上徐希。宫人们在前引着路,徐希偶尔附和的说上几句。看来,是授祁晚的意,持着令牌送他们出宫。
宫门上高站着祁晚,静静的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
马车还是原来那个,车内备足干粮、水,够他们走上一个月的路程。徐希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皇宫。祁晚最不愿见到的,怕是此番场景。也是,离别总是令人伤感。
走远的马车,在官道上一路往前。临别时许七本想拉着徐希质问一番,但马车越走越远还是放弃。他躺在车顶,就风晒着太阳。来往拉货的商户不再少数,碰上了也匆匆别过。
尽管路过的女人们总爱偷瞧着驾车的两人,好在江一青与林云根对此皆不在意。
江一青悠哉悠哉的挥着马鞭,往前赶路。待到无人时,施以术法加快速度。城怀镇离桐阳距离远的很,要按平常的速度指不定走到何时。其实,他也不是很急。
他们此行只为游山玩水,见识趣闻罢了。太急,反倒遗漏过多。
马车不再急快,速度减慢不少。途中的行人、风景变得清楚。林云根不解其意,警告道:“你可别对看中了祁国的女人。若真如此,我便与流萤妹妹先走一步。”
“你这家伙,倒是记仇。昨夜我非此意,是你自以为是。如此害我白受此冤,真是呜呼哀哉。”江一青说着,仰头长叹。他靠着马车,懒得理会林云根。
离开桐阳后,道路都变得宽敞。两侧的田埂,种的各不想通。
太阳温暖的让人受用不起,使得人们纷纷减衣。林云根冷哼一声,靠在马车上哼着小曲。漫长的路,够他消遣的。曲换了一首接一首,路仍遥遥不见头。夏日炎炎,尤其是到了晌午,更是令人难熬。光落在他们身上,衬的他们脸格外清楚。连脸上的绒毛,眼也可见。
林云根哼的口干舌燥,拿过水壶灌了口。虽不到酷暑炎热之际,但也是所差不远。他望着前方没有终点的路,好笑道:“照你这速度,在到香山之前我便被晒成干条。”
“那感情好,耳根清静,免去恬躁之苦。”江一青见前方无人,把马鞭扔在旁。他靠着马车,揶揄着林云根。太阳一热,人就容易犯困。温暖的光圈包围着他,剥削着他的意识。
林云根呵呵一笑,并不作答。他许是明了辩不过江一青,亦或是懒得再多言。
前方长路漫漫,谁知何日能赶到香山。任江一青速度,估摸着要等到猴年马月。林云根想到可以快捷的法子,哈哈大笑道:“我们把楠儿从这儿扔到香山,岂不更快。”
“云根叔叔,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马车里传来叶楠的声,逗乐了江一青。林云根闻言,忙转头冲马车里嚷道:“那是你师父学我声,楠儿你可不能信。你师父,简直是坏透了。”
“云根啊云根,你真是聪明的很。”江一青冲林云根拱手,笑道。
许七被林云根逗乐,随之一笑。他望着前方的路,听着他们的笑声,仿佛乐在其中。
离他们不远处,几个女人发生争执。林云根与江一青都注意到,刻意放慢马车的速度。前方状况让他们不得不小心,马车缓缓的走近,两人这才将拦路的一伙人看的清楚。
共有五人,个个蒙面。商贩驾着几箱不知名的物件,三四个伙计在奋力抵抗。如这时他们借机驶过,定能躲过一劫。不幸的是,这个念头还未挥去,商贩与伙计的尸体已然倒地。
五个蒙面人齐齐望向他们。
林云根不免觉得点背,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扔过去道:“劳烦各位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倒不是不行,只要你陪陪我姐妹们喝几杯酒。”接过银子的女人,抖了抖眉笑道。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四人齐声哄笑。见状,林云根随着她们一道笑。
江一青则冷眼旁观,等着林云根解决。马车上的许七撑着脑袋,看林云根的笑话。
林云根岂能让他们如愿,手轻轻一挥,女人们便昏倒在地。这些人就是再勤练个二百年,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林云根当即跳回马车,撇了眼赶路的人道:“江老头,你不仗义。”
“何为仗义?”江一青挥着马鞭,懒懒道。对方又不是九首蛇,何需他出手。
讲真,林云根是不打算用术法的,更不想置她们于死地。两方存在着严重的不对等,便是动了手吃亏的还是他。林云根做的,只是将他们打昏抹去若干记忆。
至于今后如何发展,皆与他无关。
林云根支支吾吾的半响,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心下却实在是不舒服,他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胡诌了个理由道:“起码不会冷眼旁观。像你这样,早晚得失去我。”
“区区几个毛贼,哪里是你的对手。我若是出手,显得你多弱。”江一青看着前方漫长的路,挥着马鞭继而往前。再者,头一次见打劫的女人,诧异的令他没回过神。
林云根嘟囔道:“反正说不过你。”他闭起眼来,悠哉的听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