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烟哭不出来,她的身体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她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姜仲逊那个咆哮和咒骂,她是扫把星,她把沈函君和外祖父都克死了,她把自己的孩子也克死了,她将来还会害死更多的人,她这样的人活着没有一丁点意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是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了她就能见到沈函君能见到外祖父外祖母能见到程然和阿姨,死了,她就不用再在这世上受罪了,死了她就不用看着将来沈言廷娶了别人,死了,陈景然也解脱了,不会被她连累出一身的污名
姜烟只听到她耳边有一个小人,在不停的对着她喊,姜烟,你赶紧死啊,你死了就干净了,就能和你的亲人团聚了,你赶紧死啊,你没看到地上这么多碎玻璃,你随便拿起一片把自己的手腕一划,你看,你就一了百了了
赶紧死啊,还磨叽什么啊,你还想害死更多的人吗,你还想把沈言廷,把周念,把陈景然,把对你好的人,都害死吗
割腕啊,赶紧割腕,再不济,跳楼,跳楼也行,姜烟,赶紧死,赶紧死
她忽然像是一个完全疯了的疯子一样,目光涣散癫狂,一把将陈景然重重推开到了一边,她飞快的抓起了一片碎玻璃,想也不想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
可她没有划破自己的手腕,陈景然比她的动作更快,他伸出手,替她挡住了那重重落下的碎玻璃片,碎玻璃刺入他的手背,鲜血,立时泉涌。
周遭惊呼声不断,店内乱成了一团。
人人都知这陈公子身份多么尊贵,若是当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们上上下下都得滚出帝都去
有人喊着叫医生,有人抖着手忙乱的打急救电话。
“陈公子,陈公子您的手”
经理都快急哭了,伸出手去,却又不敢碰到陈景然手背上的伤,一头一脸的大汗,整个人都快晕厥了。
“出去。”
陈景然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声色平静“让人都出去,叫我的助手去请医生,他知道怎么做。”
经理如蒙大赦,连忙应着出去,还体贴的把门也轻轻关上了。
陈景然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扎着的碎玻璃,姜烟方才整个人失控形容癫狂,力道极大,他能感觉到这碎玻璃几乎把他手背扎透,此时也不能贸然拔出来,干脆也就不管了。
姜烟似是一点一点的清醒了过来,她盯着陈景然手背上的伤,涣散的瞳仁渐渐聚焦,而那原本死寂的眼瞳里也终是缓缓的浮出了细碎的光芒“三哥”
她嘴唇轻轻嗫嚅,沙哑的唤了一声,眼中却飞快的凝聚了泪雾,渐渐的,眼泪就一颗一颗的滴落了下来。
陈景然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姜烟轻轻拉到身边,单手抱住了她“好点了没有”
姜烟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三哥,你的手”
“没事儿,一会儿医生就过来了。”
陈景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突然发病,只是隐约也能猜到,大概又被人刺激到了,也许是孩子的事,也许是姜家,沈家的那些破事儿。
他没有再问这些刺激她的情绪,只是抱着她,轻轻安抚着,过了足有十来分钟,姜烟的身子方才不再颤抖了。
而这会儿,宋兴也带了医生匆匆赶来了。
“先处理她身上的伤。”陈景然指了指姜烟手臂上脖子上那些细小的血口子。
“三哥,我的伤没事儿,先看你的”
姜烟抓着陈景然的衣袖,眼圈一片浓浓艳红色“三哥,先给你看”
陈景然看她又要掉眼泪,嘴角微翘点了点头“行,那你别哭。”
姜烟强忍着,没让自己哽咽出声。
见到陈景然手背上的伤,宋兴快吓死了,医生给陈景然拔玻璃碎片时,宋兴捂着脸都不敢看,这要是给家里太太,老太太知道,还不心疼死,他们这些身边人,一个个都要揭层皮
医生处理好伤口,消炎,上药,又包扎好,才去看姜烟的伤。
姜烟的伤很轻,涂点消炎的药水就好了。
处理完这些,医生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叮嘱陈景然这些天饮食和生活上要注意什么。
“宋兴,你送杜医生出去。”陈景然说着,又看了宋兴和医生一眼,方才道“如果有人问起来,你们知道该怎么说。”
宋兴连忙点头“少爷,您放心吧。”
“出去吧。”
宋兴忙送了医生出去,陈景然拉了姜烟的手“我们先回去吧。”
“那这里”
后天就是订婚礼了,她今日却闹出了这样的一场动静。
“别操心这些,我会让人把一切都准备妥当的,你现在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安心等着就行了。”
但是姜烟病了,甚至比之前每一次生病都发作的厉害。
她开始失眠,哪怕困到极致,却还是一分钟都不能安睡,她的脾气开始变的狂躁,甚至,陈景然发现她躲在卫生间里,偷偷的自残,把自己的手臂,划的鲜血淋漓
“烟烟,你这样不行,你必须得去看心理医生。”
“你也觉得我是个疯子对不对”
姜烟冷笑推开陈景然,摸出一支烟就要点上,陈景然却一把夺过来,将烟盒和打火机都扔在了垃圾桶里。
“你跟我出去”
“我没有病,我为什么要看医生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丢你的人,要把我在精神病院关上一整年对不对”
“烟烟,没有人会把你关起来,我们只是去看心理医生,这对你有好处。”
“我不需要,你给我烟,或者给我一点酒和安眠药,我睡一觉就好了,三哥你相信我”
“你吃安眠药多久了”
姜烟无所谓的一笑“断断续续,也有几年了吧”
“从今天开始,安眠药戒掉,烟酒,全部都戒掉。”
“三哥”
“这件事没得谈,姜烟,你必须得听我的。”
陈景然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我让温庭森找一个业内最好的心理医生,你按时去看病,吃药,慢慢会好起来的。”